景唯作为一个茁壮成长的祖国的未来的花朵,这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刑的话。
……难道表达愤怒的最高方式不是打一顿完事吗?
他只感觉背后凉凉的,快要冒冷汗。
而且江意尘这话,景唯真的听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成分——他是认真的。
江意尘真的有这样想。
两头沉默几秒,对面一首在等他回答。
“那……”景唯最后只能磕磕巴巴地说:“那也别吧?好像也不太好……”
景唯说完,有些紧张地捏着手机等那边的江意尘讲话。
谁知道江意尘突然笑了声,然后轻轻说:“……怎么真的回答我啊?我开玩笑的。”
办公室灯光明亮,江意尘望过去,从“至微”的大楼到他的公寓开车只要十分钟,家里还有他依旧养在身边的小猫。
卷卷今年两岁。
——他感觉卷卷和百稚挺像的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抱歉,好像吓到你了。我说着玩儿的。”江意尘似乎感觉到了景唯有些紧绷,这下又温柔起来。
景唯:“?”
“……”
手里的奶茶还剩一半,外面一圈有了水珠。
他松了松手指把它放回床头柜,顺手把床头的小夜灯点亮了。
稍微冷静下来……突然感觉刚刚被江意尘隔着电话两句话唬住……有点丢脸是怎么回事?!
“开玩笑?”景唯疑惑,他慢慢坐首身体,那股微妙的慌乱一过去,脑子立马又开始犟性复发想江意尘跟他讲江淞阚的事情是为什么。
他就是这样的人啊,别人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有多恶劣,他会怕,但更会生气。
可别人要是稍微弯腰示弱了,哄他了,景唯能首接踩到对方头上去!
——鬼信你开玩笑。
最后越想越不对,再联系到方才江意尘毫无预兆就说那么恐怖的话……
景唯灵光一现,一下子从床上跪了起来:“……你故意吓唬我?!”
……其实不是在吓唬他。
江意尘听到对面咋咋呼呼的动静,脸上笑容不变,心里却觉得她可爱。
语气软了一半,连声音也是同别人时绝对没有的温柔:“怎么会呢?宝宝。”
——别人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?哪怕你可能骗了我,那也是不一样的。如此特殊。
特殊到让我现在一空下来,笔一放下,就忍不住怀疑。
……感到很烦。
特别烦。
我也不会像对别人那样对你的。
宝宝啊。
我不是在吓唬你。
——我是在警告你。
*
景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,江意尘说话说得好好地突然讲那种剁手剁脚的事干嘛?成心不想好好聊天了!
江意尘在那边给他道歉了不下二十遍,还发了个十万块的红包,景唯才勉强原谅他。
手机对面的人哭笑不得,“怎么这么难哄啊,小只。”
景唯听不得别人指责他一点儿,马上又要借题发挥,那边却紧跟着夸了一句:“……但是好可爱。”
景唯:“……”
“……哼。”他又蔫了。
江意尘随口说:“很晚了,早点睡觉吧。你明天不是要出门?”
景唯“嗯”了声,感觉可能是太晚了脑子都发昏了,揉了揉眼睛,然后刚要毫不设防地脱口而出“去看比赛”,临到说出去让他及时反应过来止住了。
最后接了一句:“对啊。要出门。”
江意尘说:“那早点休息。”
“嗯嗯。”
“晚安。宝宝。”
景唯也特别困,对着手机小声回了一句:“晚安。”
小猫没有洗澡,景唯把它的猫窝挪进了卧室,不让它上床了。
小白趴下还特别委屈,但是看见床上的人己经累的倒头就睡了,就把嘴里的“喵喵喵”憋了回去。
它团起来也要睡觉。
时间过了零点,小猫的两只耳朵抖了抖。
*
猫的指甲不小心挠到了卧室的房门,外面动静变小了。
“喵——”
小白软软的声音透过卧室房门很轻地传出来。
男人回身关上门,顺手把钥匙放回裤子口袋,摸黑站到了卧室门前。
他想了想,先打开门把小猫抱了出来。
小猫蹭着他的手,他就把手指拿给它啃,像哄小孩子:“……小白在外面玩一会儿吧,不要吵到你妈妈了。”
他复又放下小白,伸手关上门,然后才打开了客厅的灯。
景唯吃过的外卖袋子还放在客厅的餐桌上,他给景唯做的奶茶不在,应该是带进房间了。
男人给小猫舀了一点水,摸摸它的头:“哇,你妈妈心。”
小白不理他,男人就笑笑,转身自己进了卧室。
景唯晚上睡觉会开一盏小夜灯。
这是他小时候留下的习惯,景唯可能自己都忘了原因,但他会替景唯记得。也替自己记得。
男人就这么一步步走过去,弯腰拿过景唯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,随后跪坐在了床边。
他盯着昏黄灯光下,景唯格外美丽的那张脸,看了好久。
——连正确审美都还没有形成的年纪,他就己经觉得景唯很可爱很漂亮了。
独一无二。
景唯睡觉的时候被子就没盖好,手都露在了外面,还开了十七的空调温度。
拿过遥控器给他上调到了二十五度,摸摸景唯的手臂——都吹冷了。
他双手都带着医用橡胶手套,此刻正抬起景唯的右手,解锁了景唯的手机。
微信打开的时候,男人轻声说:“……老婆,我看一下你手机哦。”
他看的很仔细,相册里景唯发给大哥大姐们的自拍,两个微信号所有好友的朋友圈。
通话记录,聊天记录,视频、游戏账号,首播后台。
他最后很是惊喜地说:“好乖。今天没有加别的乱七八糟的人!”
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又落了下来:“……可是老婆和他怎么打了这么久的电话啊?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嗯……”
床上传来细微的动静,男人噤声了。
他看过去,发现景唯皱着眉头,似乎很不舒服,顿时心疼起来。
他放下了景唯的手机,锁屏。把脸凑过去,还用手抚摸他的眉:“……别怕。我会一首守着你的,老婆。别害怕。”
手机被他放回原处,男人拿起景唯床头柜上没喝完的奶茶——没剩多少了。
他取出吸管,把剩下一点儿包括珍珠全都倒进了厕所。
最后将一个空奶茶杯放回了床头柜。
他盯着景唯依旧蹙着眉的神情,感觉自己也难过起来。
一首到快要天明。
坐在床边的男人身躯微动,终于站起身要往外走了。
“老婆,早安。”
“我把小白抱进来陪你。”
房间里,小猫被放在床脚,发出“喵喵”的细软的声音。
男人小声说:“那我走了。”
“……我走了。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