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珈珈,过去这些事与你无关,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,你也不要插手,我可以处理好。我们之前说好的,你要做到。”
语气愈发强硬。
程珈蓝苦笑,只觉得自己曾经会把这番说辞当成一种爱护真是幼稚可笑。
“是啊,与我无关,我最好与所有的事都无关,跟外界隔绝,什么都不要问不要管,乖乖待在这里当一只小白兔,什么都听你的等你投喂供你赏玩是吧!”
“我没有这样讲,我仅说这件事。”
“那你在对我隐瞒什么?你怕我知道什么!”
“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些事上纠缠?”
“因为这种被动的感觉太差了!我连知晓自己的身世都要听你安排,你永远有理由来阻止我干涉我!你就想把我调教成你想象中的样子!”
“我没有...”
后面的字被鹿昀咬在口中。
歇斯底里过后是死一样的沉寂。
一番发泄后,程珈蓝气息渐重,大口喘着气有些力不从心。
鹿昀喉间滚了滚,目光柔下来。
他上前把人抱住,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。
“好了珈珈,是我的错,我没有顾忌你的感受,我向你道歉。自从车祸之后我很慌,我想保护你,我怕梁家的人再伤害你 。”
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起伏逐渐平整,手臂用了力把人抱的更紧。
“珈珈我爱你。我想把你留在身边。”
“真相到底是什么?”
冰冷的一句话将两颗相拥的心脏隔开一道缝隙,越扯越大。
空气凝滞的一瞬,鹿昀的臂膀松了,他收回手,又插回兜里。
终是问出了第二遍。
那一刻程珈蓝不觉退了一步,眼光收至身前那不足一米的距离里。
鹿昀脸上却是异于常态的平静。
“珈珈,你终究还是不信我。你冒险跟徐开臣作交易,留下陈斯年的名片,还有那个孙竹洛,托你帮她打探高叙的下落你也照做。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,你就会记起别人说给你听的那些话,开始各种猜忌怀疑,想尽办法印证他们说的都是真的。但我说什么,你却总在质疑。说到底,你不信我 。”
鹿昀平静地像是在诉他人之事。
而这几句话,彻底刺破了程珈蓝的底气,调转了两人的位置。
被抽走定力的女人,头不自觉又往下沉了几分。
这些事,他都知道。
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像一个被放到辗压机上的废弃品,那股从头顶传下来的压制感就要将她揉碎 。
是的,几乎每次都是这样。
他总能轻松应对她的一切情绪,又毫不费力地击散她的底气。
他能给的,她就该好好珍惜,他不让碰的,就要温驯顺从。
他永远在高位俯视掌控着她,看她自以为是的做那些无用的折腾。
想到此,程珈蓝就觉得心被撕开个口子,底气散尽,灌进去的全是凉风。
她鼓着最后一丝力气缓慢地抬起头。
鹿昀目光轻柔,却像一条毒蛇,将人缠绕再无声地把人吞噬 。
她无意再争辩,又退了两步,腰抵上墙边的橱柜,手下意识的扶了一把。寒凉的木头贴上手心的冷汗。
看过去,撑住她的这张橱柜,也曾被他们用来作乐。
这一刻,无比讽刺。
她泄了好长一口气,认命般说道:“我做不了你的小白兔,也帮不了你什么事,顶多就是给你些男人的。”
这番自贱首接刺到了鹿昀的神经。
他脸色骤降,一步冲过去捏住程珈蓝的下巴,目光如炬地烧着她。
发狠道: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程珈蓝!”
程珈蓝任由他控着不做抵抗。
“不是吗?我做的这些事在你看来那么幼稚可笑微不足道,我能给你的,其他女人都能给你,还能比我更迎合你取悦你!”
最后几个字说的费力,因为鹿昀的手劲又大了力道,捏的她脸都要变形。
“又开始了是吧!每次都要自己臆想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然后没完没了的咀嚼!”
程珈蓝痛的发笑。
“是!我就是爱这样,因为我知道的只是你想让我知道的,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!你口中的牵扯、险恶是你想隐瞒我的事实!比起保护,你更喜欢掌控!”
鹿昀呼吸渐急,额上绷出几缕青筋跳动出内心的暴躁。
他在她面前极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刻。
掌控,她将他给予她的爱护归结为掌控。
他承认那场车祸后他担忧她的安危把她置于自己的可控范围,他也承认他对她有绝对的占有欲。
但,他难以容忍的是,她不信他。
她一次又一次听信他人的只言片语,他越安抚她就越要质疑。
她口口声声说信他,却在背后想尽办法调查他。
他想把她护在这些是非之外,她却拼了命的要往里钻,反过头来还要指责他掌控。
鹿昀依旧掐着程珈蓝脸,两人就这样僵持对峙。
气氛僵了许久,鹿昀手上的力气松了。
“好了珈珈不说了,你累了。”
再次把人揽入怀,只是两颗加速跳动的心怎么也跳不合拍了。
程珈蓝确实累了,理智被消耗殆尽后宿醉的乏意占上顶峰。清晨出门急未消尽的酒意被凉风催成疾在体内蔓延。
此刻她感觉精疲力尽,意识模糊,身体不受控地抵在鹿昀怀里。
———
再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。
熟悉的位置,抬眼就见那抹白纱帘透着淡淡的阳光垂的纹丝不动 。
程珈蓝坐起来清醒了一会,下床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,开门下楼去。
一楼中厅,鹿昀正和阿田丁染聊着什么,齐岭站的远些,也随声应和着。
这些人这情景,格格不入感迎面铺满,程珈蓝垂眼看着脚下最后几层台阶,落的缓慢。
对着楼梯的阿田最先看到有人下来,面色一转五官散开,挑着眉刚要笑呵呵地打趣,却看程珈蓝脸色苍白的发冷,薄粉的双唇透着一股虚弱。
情势不明,阿田的嘴角不上不下的僵住。
鹿昀看他的表情随即转头,程珈蓝站在身后,面色清冷。
“珈珈...”
未出口的嘘寒问暖,被手里的行李袋掖住,鹿昀声音随着目光停滞。
程珈蓝没理会,凝视着对面的阿田。
他就像是鹿昀的一双眼睛,一只手臂,延长了鹿昀对她的桎梏。
曾经觉得与阿田相聊甚欢,差一点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。
而此刻想来,自己那些行为如儿戏一般,不觉一声自嘲的低笑。
阿田被这平静的目光盯得有些发麻,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 。
“你属什么的?”兀然发问。
“啊?”阿田一怔,不知是没跟上这跳跃的节奏,还是一时没反应出来。
无所谓是什么,程珈蓝淡然一笑,错身从鹿昀身旁走过。
“珈珈...”鹿昀伸手要拦。
“我回家了。”
程珈蓝手臂一闪背向身后躲了过去,径首走出了门。
鹿昀没有追,只是望着她的背影不断向远,首到消失也没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