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盼喜出嫁的前一天,苏立德也是简单的置办了两桌酒席。好歹是嫁个闺女,就算做个样子给村里人看看,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,那个把他老婆睡了的村支书又来做招待。不过这次不是他请来的,而是她孙凤霞招呼过来的,苏立德在这件事上赌不上气,毕竟没有了王富贵还有李富贵,刘富贵,他妈的什么王八富贵。这苏立德也是想开了,自己当初瞎了眼就找了这么个玩意,还能有什么办法呢。
何况婚事办得再简单,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,迎亲人来的那个早上还有许多礼节得由王富贵这样的懂的人操办。换了其他人,还真的不懂,毕竟这支书一年到头的家家劳忙,懂得多了去了,就算有些新生的礼节也不会落下。没有他行吗?让人外村来迎亲的人挑出理来,不止丢的是他苏家的脸,可是整个王家庄的脸,人家回去会说王家庄的人真不会办事,磕碜了。
这次他孙凤霞也是腆着脸屋里屋外的和王富贵张罗着。他们在一起有商有量的到没了苏立德的事,旁人般的坐在角落里抽起了烟,这哪里他苏立德办事,分明是他王富贵和孙凤霞在办事,苏立德也感到窝囊,难受,但有什么办法呢,当王书记双手掐腰站在院里呼唤他作这作这时,不是还的赔上皮笑肉不笑的脸,毕竟这是为你办事呢,人家也是给你操心呢,你不感激都不好意思啊,还能有其他的表现。真是了。
但苏立德也是偷偷的伤心了,不是因为自己受得王八气,而是为了苏盼喜。看着从小就没了妈的女儿,看着长大的女儿,看着就要嫁人的女儿,苏立德的心里到底还是感到了对她的亏欠,偷偷地落了几滴泪,陈孙凤霞不注意时,把私自的几百块钱给了她,
苏盼喜执拗着不要,他好歹地也强塞给了她。
“喜子,爸爸亏欠你了。有时候爸爸也是没有办法啊。……这点钱是爸爸私房钱,那个人不知道的。”
“你离开家了,去跟一个陌生的人过日子,脾气秉性咱也不知道,手里有点钱,万一遇到点事什么的,也好应个急。”
苏盼喜本来不想要,因为她心里恨爸爸不比那个孙凤霞少,她恨他对害死自己妈妈的人无动于衷,还和她同床共枕的过日子,她恨他明明知道是孙凤霞害死可以自己的妈妈,他还为她开脱,她恨他这么多年害怕孙凤霞的淫威,很少开心这个院里看奶奶和她,完全就是个没有骨气的男人,她本来想明天嫁人了,就要和这个家里的人彻底划清界限了,还要你几百块钱干什么?但看到爸爸的眼中蓄满了泪水,忽然感到他其实也不容易,毕竟,谁和那个孙凤霞过也是不容易的,忽然就心软了,也就没再说什么,把钱揣进兜里了。
没有别人家欢欢笑笑的热闹场面,没有亲戚好友的祝贺,没有陪拜女孩子们绿叶般地簇拥,天还没有亮,12队部小队长敲响了上工的钟声,准备去地里收割小麦的人们还没有磨快镰刀,苏盼喜就在姑姑的陪伴下被一辆扎着席棚的马车悄无声息地接走了。
这是名副其实的偷亲,要走这个婚俗必须在太阳没出来之前完成,否则就不吉利了。
孙凤霞倒是随后和些家人亲戚跟着走了一遭,咋咋呼呼的和亲戚们随后去男方家吃了顿饭,她奶奶的不知道怎么了,气又不顺了,也不知道是谁又触了她的霉头,那顿饭吃得啊,还不是像死了亲爹亲妈一样,哭丧着脸摔盘子摔碗,旁人般地吃饱喝足一抹嘴走人。始终陪伴苏盼喜身边的是苏盼弟。
苏盼弟这次表现的不错,苏盼喜结婚的日子正值她季度考试,苏盼弟向老师请了几次假都没有成,为了参加姐姐的婚礼还是冒着挨批的危险从学校里偷着跑了出来,对此苏盼喜心里感激着呢。虽说受他妈妈的影响,姐妹俩关系并不好,但这两年苏盼弟也是大了,懂事了,知道有些事也是他的妈妈做的不好,尽管他说服不了他妈,但有了自己思维的她,对苏盼喜也是渐渐的好了。
娘家跟来不多的人吃饱喝足都离开了,都急着回家收割小麦了,在他们眼里,去地里争工分要比吃苏盼喜的婚宴重要的多,来的人不就是抹不开面子没有办法嘛!这也不能怪他们,要怪只能怪苏盼喜自己,看了这么一个见鬼的“好日”。
他们还不想这样呢,他们还想安安稳稳地坐在酒桌前,细嚼慢咽的享受一回呢,可她苏盼喜不让啊!偏看了这样一个鬼日子,急得就像没人要嫁不出去似的。他们心里有气又向谁说去?能委屈地来吃你顿饭己经给足了你面子。
喝完亲家酒的苏立德有点多了,临走时脸红脖子粗地来看苏立德,也许是喝醉了,也许是酒让他放下了什么,进到屋里就哭了,他说:“喜子啊,你现在结了婚,算是大人了,以后要懂事,学的勤快些,给人家做个好媳妇,不要让人家说咱们家短传授。”
整个婚礼过程都没有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哭天抹泪的苏盼喜,如今听了他的一席话却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,昔日对他的偏见,对他的怨怼,在那一刻也释怀了,流着眼泪说:“爸,你就放心吧,喜子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,喜子会给人家做个好媳妇的,不会让人家笑话咱们家的。”
苏立德频频地点头,用手揩了把眼泪说:“喜子,我也该回去了,以后有时间常回家看看。”
苏盼喜哽咽着说:“我会的,我会的。”
苏立德离开后,苏盼喜的婚礼算是结束了,最后也该是苏盼弟离开的时候了,一想到妹妹也要走了,刚刚控制住情绪的苏盼喜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,拉着她手怎么也不肯松开,弄得苏盼弟也落了泪,把分别搞得揪心裂肺的难受。
舍不得谁也是没有办法,她们毕竟是客,挽留到何时最终也会离开。苏盼喜抹着眼泪把她们送出了门口,看着亲人们走得没有了影子,才回转身用手掌揩去了脸上的泪水。
她站在院子里望着那一溜宽敞明亮的大房子,望着院子里那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男人,轻轻地叹了口气,有着告别什么的轻松,她知道新的生活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