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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盼喜看到这是一片很大的池塘，池塘的周围插着许多小红旗。
苏盼喜知道这是有人养上鱼的标志，有了这个标志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捕鱼了。这个老人日夜地巡视在这里，定是那养鱼人无疑了。
快到那两间砖房根前时，老人驻足，回过头来小声地说：“闺女，我的老婆子，可是个老怪物，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啊，可不要被她吓着。”
说话间，屋里己经传来一个老妪粗声恶气地喊叫：“老不死的，你到哪里去了？我憋得慌了，你要再不管我，我就在炕上拉了。”
老人听了，立刻就慌乱了手脚，一边往屋里跑一边求饶：“老婆子，你可千万要忍着，我这不来了。”
老人一头扎进屋里，却还能听到老妪恶毒地咒骂声不绝于耳，也能听到老人忙于应付地讨饶声。苏盼喜愣住了，站在屋外踌蹰着不知进退。
好一阵子，才听里面声音小了。又过了一会儿，老人端着一个痰盂走出来，尽管一出门脚就拐向了苏盼喜相反的方向，但苏盼喜还是闻到了一股屎臭味。
老人去不远的地方把痰盂里的屎倒掉了，又到池塘边洗刷了。踅转回来时，脸上讪讪地笑着对苏盼喜说：“这老怪物，习惯了，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方便，真比钟表还准。”
走到了门口，又对屋里高声地喊：“老婆子，你可兜严点，不要吓着孩子。”
只听屋里回道：“行了，知道了，快让她进来吧。”
语气明显好了许多。
苏盼喜跟着老人进到屋里，看到后山的大炕上躺着一个老女人。
她赤裸着全身，只在腰际盖着一块薄毛巾。她的身体又白又胖，臃肿得像蛆虫，以至于胸前的那两片乳房都淹没在了一片肥肉中了。
她留着一头长长的头发，白一绺，黑一绺的，也没梳理，杂乱随意地压在身下，样子就像一只被宰杀去毛的猪被抛到一堆杂草上。
苏盼喜虽有心理准备，看她的样子还是乍了头皮。怪不得老人喊她老怪物，这还真是怪物，吓死人了。
老女人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，轻轻地唤了声：“闺女，来，到我这边坐。”
苏盼喜犹豫着不敢上前。
老人在一旁说：“闺女，去吧，我这个老婆子除了会欺负我，对别人都亲着呢。”
苏盼喜慢慢地走过去，坐在了炕沿上。
老女人握住了她的手，轻轻地着，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，说：“多俊的闺女啊，怎么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呢？来，心里有什么难事跟我说说。”
听她的话，苏盼喜就知道老人己经把她的事简要地告诉了她。提起了伤心事，心情不免有些黯然。
老人在一边斥责说：“老怪物，我不是嘱咐过你，不要提孩子伤心的事吗？你怎么就这么没有个记性。”
老女人对他的话嗤之以鼻，翻了他一眼，没好气地说：“你还在这里碍手碍眼的干什么？你快走，我们女人之间的话我们女人说。”
老人看了她一眼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，转头对苏盼喜说：“闺女，我这个老怪物整天躺在屋里都要闷疯咧，你陪她说说话，我去给你们做饭。”
老人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。
老女人在炕上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老人喊了一声：“老不死的，捞条鱼吧，闺女来了，好歹的也要做些好吃的。”
老人不回头地说：“行了，我去捞条鲶鱼，给你们做鱼汤揪疙瘩。”
说话间，人己到了屋外。
苏盼喜陪着老女人说了会儿话，老女人语气温和，也不再问苏盼喜的事情，只是罗嗦着讲她和老头子平日里的一些乐事，说着说着还会忍俊不禁地发笑，那样子孩子般天真。
她说话如奶奶一样近乎人，苏盼喜不知觉间就对她有了好感，看她的样子也不再感到害怕了。
苏盼喜看她压在身下的头发很难受，就说：“奶奶，我给你梳梳头吧！”
老女人眼睛一亮，喜滋滋地说：“好啊。梳子在哪里？”
苏盼喜就按她的指点，从窗台上的一个箱子里找出了梳子。
梳子上面续了厚厚的油垢和尘土，想是好长时间不用了。苏盼喜先去外面的池塘边用水把梳子洗干净了，才转回屋里给老女人梳头。
她费劲地帮老女人坐起来，在她的腰际垫了两个枕头。她给老女人把头发梳理整齐了后，又给她梳了一个大辫子。
梳起头发的老女人显得利索多了，看着也不再吓人了。老女人的精神变得格外好，要苏盼喜替她拿来镜子照，左右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，目光氤氲，感慨地说：“我自个儿动不了，老不死的又不管我，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给我梳过头。”
苏盼喜看着她满足的样子，心里又掠过了一丝忧伤，她以为自己就够苦的了，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也活得这么苦，连女人梳头这样很平常的事都成了很奢侈的事。
老人在外面土灶上做好了鱼汤，用小盆盛了端进了屋，带着腥味的香气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。
老人睃了老女人一眼，对她的变化，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惊奇。
老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老人看自己不一样的眼神，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女人的羞赧，模样古怪地谝道：“老不死的，看闺女给我梳的头，好不好看。”
老人连声说：“好，好，好。”
老女人就开心地笑了。
老人忙着盛碗，先给苏盼喜盛了一大碗，送到了她的手里，说：“闺女，来尝尝我的手艺。”
他转回身又盛了一碗，捧到老女人身边。
苏盼喜捧着大碗轻轻地喝了一口鱼汤，一股温暖立刻滋润肠胃，她己经几天没吃上一口热东西了，热热的鱼汤让她犹如回到家里般的温暖，心里一酸，一颗大大的泪珠就滚落在了汤碗里。
在这陌生的地方，在这两个陌生的老人面前，她又感受到人间的温暖，也让知道了在这个世上活着不容易的不止她一个人。既然老天给了一次活的机会，何不勇敢面对，寻死才是懦夫的行为。
她若死了，也就趁了她孙凤霞的心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