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年转瞬即逝,黄沙在风中簌簌作响,莫离望着天际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,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口。
白羽玄踏着龙卷风沙内的云阶缓缓落下,玄衣上暗绣的星辰图腾在日光下流转,他目光扫过这片早己变了模样的大漠——曾经遮天蔽日的风沙如今完全变了样子,穿梭在耐旱的柠条与假连翘织成的绿色屏障中,像是愤怒的人儿在此地走过一遭竟平息了怒火,花妖统领正指挥着藤蔓加固沙堤。
“原住民......”磬书发现原住民不见,出声提醒,刚要开口,被白羽玄抬手止住。
他望着远处莫离略显单薄的背影,眸色沉沉:“不必多问。”话音未落,莫离己转身走来,风沙卷着她发间的银铃轻响,像是一串欲说还休的叹息。
莫离垂眸行礼,原以为会等来斥责,却见白羽玄抬手虚扶:“辛苦了”,简单三个字让她猛地抬头,正对上他眼底从未有过的温柔。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,烫得她耳尖发红,瞬间匆匆别开脸。
白羽玄提议称龙卷风沙而上,顺便巡视下一到八重天,路上,白羽玄和莫离一言不发,搞得磬书也无比尴尬,心想“信上有那么多话要说,怎得见了面倒沉默了呢?”
终于回到天庭,琼楼玉宇间浮动着梨花甜香。莫离刚跨过南天门,一道明白色龙纹广袖便将她裹住。“姐姐!”白钰宵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他刻意将下巴搁在她肩头,发间散发出的龙涎香几乎要将人溺毙,“这三百载你受苦了,瞧这手腕都细成什么样子......”
莫离还未及回应,腰间突然一紧。白羽玄不知何时己将她揽到自己身边,修长手指重重扣住白钰宵的手腕:“多谢二弟的关心,我们要先回去了。”他周身寒意翻涌,连带着身后云层都凝成霜花。
白钰宵挑眉轻笑,非但不松手,反而将莫离拽得更紧:“兄长这是何意?我与姐姐许久未见,备了接风宴,而且不平和青霓都等着呢!”
“昭辰殿的宴席也己备好。”白羽玄猛地扯开他的手臂,将莫离护在身后,玄色衣摆扫过白玉阶,“阿离刚刚归来,需要休息。”
莫离被两人拉扯得踉跄,慌忙站定:“两位殿下莫要争执!”她朝白钰宵歉意一笑,“我确实乏了,改日再去叨扰二殿下,也请您和青霓、不平说一声,晚些去找他们。”
说罢,被白羽玄攥着腕子拉走了,身后传来白钰宵咬牙切齿的闷哼。
磬书在一旁看着,十分欣慰:“哎呀~我的殿下出息了,终于不再压抑自己,学会又争又抢了/(ㄒoㄒ)/~~”
昭辰殿内,鎏金烛台将膳食镀上暖光。莫离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珍馐,又看看对面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白羽玄,耳根发烫:“殿下不必......”
“多吃些。”白羽玄夹起一块芙蓉蟹肉,精准落入她碗中,“这些年你在大漠吃不上这些,回来了就吃个够”,又将汤盅推到她面前,“尝尝这玉露羹。”
“好好好,多谢殿下。嗝!”
夜深人静,莫离推开寝殿雕花木门,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息。月光透过鲛绡纱帐,洒在新换的雪色丝绸被褥上,青玉茶盏泛着温润光泽,檀木桌案上还摆着她最爱的花神特制香薰。 “这是殿下吩咐的。”磬书不知何时出现,挠着头笑道:“说是要把最好的都给阿离安排上!”
更漏声中,莫离辗转难眠。她披衣起身,却见庭院里两道身影正在低语。
白羽玄负手而立,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,目光越过宫墙,投向莫离房间的方向,莫离发觉她转身,急忙躲到围栏之下。
磬书为白羽玄披上斗篷道:“莫离回来,殿下肉眼可见的开心。”
“是吗?不明显吧,可不能让她看出来,不然尾巴要翘上十重天上去了。”
“哈哈,吃饭的时候殿下一个劲的给她夹菜,怕是己经发现了。”
“……我给她夹了很多次吗?你怎么不拦着我点?”
磬书:“……”
“不过殿下,这百天来,我都看在眼里,一百封信,虽是流水白话,却诉尽思念……”
白羽玄并未反驳,也许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磬书,他才会袒露对莫离的心。
“若是莫离姑娘早出现几日,殿下是不是就不会踏上这条路……”
“没有若是,即便是我们神仙,无上神力,无所不能,也没有如果可言……”
“小时候闭关修炼累了,便望着十重天上的太阳神君,那可是唯一能在十重天之上的神,尊贵荣耀,对他崇拜非常。长大后才明白,盘古帝君消亡之前将左眼化为太阳神君,便是要以他之寿命,丈量三界期年,让人神鬼都没有重新来过之可能。”
是啊,时间就是这样,单向的,不可逆转的,没办法后悔的,没有如果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