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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离背靠着微凉的宫墙，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玉坠——那是陆不平从前在凡间捡的碎玉，磨了三日三夜给她做的礼物。
“这傻小子，对白钰宵有这心思竟自己扛着，也不告诉我。”
雕花木门“吱呀”洞开时，白钰宵苍白的脸被日光镀上一层虚浮的光晕。他几缕墨发垂落，全然没了往日的贵气模样。看到倚在墙边的莫离，他先是一怔，喉结滚动了半晌，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廊下的石阶上。
“抱歉，我本不想偷听。”
“无妨，你是不平最信任的人，没什么可瞒你的”
“不过我竟没有看出，你对不平是这种感情。”莫离缓步上前，广袖扫落阶上的枯叶。 她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，想起白羽玄当初在信中所述，白钰宵初遇陆不平时，不过是去军营找白羽玄请教法术，发现这个因捉妖受伤的小天兵，受了伤却将医仙让给伤势更重的将士，强忍着伤痛，首到身体发烫，彼时少年殿下笑得肆意：“蠢哉蠢哉，受了伤不知道叫医仙的嘛，这么无私？那本殿下交定你这个朋友了，看看日后还能做出更蠢的事不。”
白钰宵扯着嘴角苦笑，指尖无意识抠着石阶缝隙：“我也不知道，一开始是想做朋友的，不知不觉就变了。”他忽然抓起一把碎石，狠狠砸向远处的琼花树，惊起满树银白花瓣，
“每次看他受伤，都比自己受伤还难受；看他对旁人笑，就想把他藏起来，只对我一人笑……”
莫离蹲下身，凝视着少年眼底翻涌的痛苦：“我虽不觉得同性相爱有什么错处，可是殿下。你们的情况与尚中不同。若那只老鼠没想害他，真心相待，他们大可以下界长相厮守，就算留在天界，虽有些流言，全当听不到，也没人管得着。”莫离声音渐冷，指尖点在白钰宵肩头，“可你不同，天君最宠爱之子，天君天后又岂能容忍，众仙家又岂会不参你！”
白钰宵猛地站起身，衣摆扬起一阵罡风：“我不会放弃的，哪怕此生永不娶妻，也不会放弃不平。”他转身离开，莫离望着少年单薄却倔强的背影，心头泛起难言的酸涩。
暮色初临时，青霓公主，这位素来骄矜的天族贵女，此刻正紧攥着衣摆，将白钰宵与莫离的对话听得真切。晚风卷起她鬓边的珍珠流苏，也卷走了她眼底未落的泪。
三日后，瑶池边的莲花开得正好，却映不出青霓公主的笑颜。她跪在天后身侧，腕间新打的同心结随着颤抖轻轻晃动：“娘娘，我与宵哥哥年纪还小，心性未定，定亲一事……还是推迟了吧。”
天后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，惊散了池中锦鲤：“胡闹！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姻缘！”
青霓公主却突然笑了，只是那笑容比池边的残荷更显凄清：“我只是突然觉得，不必这么早成亲，织仙一事让我明白了自己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，想将精力再多投入几年呢，待我做出一番成绩，岂不是与二殿下更为相配。”
天后宠溺笑笑：“好孩子，你己经很配得上了，他整日无所事事，我还怕委屈了你呢。好吧，那咱们就推迟些时日，青霓，有什么事情和娘娘说，莫要委屈了自己。”
“嗯！”她望着天际掠过的白鹤，恍惚又看见那日白钰宵站在陆不平宫殿外，眼中的痛苦比这九重天上的霜雪更冷。
当夜，陆不平在轮椅上辗转难眠。月光透过窗棂，在地上投下白钰宵送来的轮椅的影子。他伸手触碰那道暗影，仿佛又触到了白钰宵掌心的温度，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。窗外，琼花簌簌而落，无人知晓，这一夜，九重天上，有多少痴情人未眠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