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整五日,岑冽都称病未上朝,金銮殿上等候的朝臣流言如潮水般涌来。群臣交头接耳,民间传言纷纷,都说这暴君是彻底不理朝政了,我大利国要亡矣。
岑冽倚在龙榻上,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,眼神冰冷如霜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第六日清晨,天还未亮,岑冽便起身更衣。铜镜中,他的脸色苍白,但眼神却比往日要明亮许多。穿上那件绣着金龙的墨色长袍,戴上沉重的冕旒,缓步走向金銮殿。
雨还在下,细密的雨丝打在汉白玉台阶上,溅起朵朵水花。说来也奇怪,岑冽几日未曾上朝,这雨便下了几日。
正当群臣以为今日又会见不到陛下的面时,岑冽踏入殿内,满朝文武先是一愣,随即窃窃私语起来。
岑冽不予理会,缓步走上龙椅,目光扫过下方群臣,最后落在赵阁老身上。
从前没注意过,赵阁老的白发,比当年指责自己弑兄篡位之时,竟多了这么多。
赵阁老此时一脸忧虑,抬头望着岑冽。其实他心里并没有真正怨恨过岑冽,反而清楚,这位从小不受重视的皇子,本心良善,比起他那几个狼子野心的兄弟,是最好的即位人选。所以自岑冽登基以来,他便尽心尽力辅佐,可皇帝似乎总听不进自己的话,偏信奸臣谗言。 今日,那奸臣王尚书又站了出来,言辞激昂:“陛下,如今梵国势弱,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!我军士气高昂,定能一举拿下!”
赵阁老忙上前一步,声音颤抖:“陛下三思!此前民间百姓因奸商售卖霉米,大范围食物中毒,朝廷回收霉粮,发放优质粮,又正值修缮大风摧毁的建筑之期,国库空虚,此时出兵,粮草不足,恐生变故!且梵国近几年国力发展迅速,并不像王大人所言是势弱之国啊,陛下!”
岑冽沉默片刻,突然轻笑一声:“王尚书所言极是,此时最宜出兵。”此言一出,殿内一片哗然。
赵阁老闭上眼,心中满是绝望。这些年来,他无数次进谏,却总是徒劳,皇帝一次次听信奸臣,苦了边关将士,也苦了黎民百姓。
王尚书得意洋洋起来,瞥了赵阁老一眼:“老大人,不中用了就快告老还乡吧,别在这儿碍陛下的眼!”
岑冽缓缓起身,走下龙椅。他的脚步很轻,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。走到王尚书身后,停住了。
王尚书正想回头献媚,没想到岑冽突然拔剑,寒光一闪,鲜血溅在金砖上。他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,缓缓倒下。
就在此时,雨停了。一缕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金銮殿内。赵阁老猛地睁开眼,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尚书,又看看手持滴血长剑的岑冽,双腿一软,跪了下来。
群臣见状,纷纷下跪。岑冽走到赵阁老面前,将剑递到他手中。剑上的血还在往下滴,温热的触感让赵阁老浑身一颤。
“阁老”,岑冽看着外面的天,声音低沉而坚定,“您看,天晴了,不是吗?”
赵阁老热泪盈眶,重重磕头:“陛下万岁万万岁!”这一刻,他终于明白,眼前的岑冽,可能是个暴君,但并非昏君!
“王尚书,表面提出出兵攻打梵国,扩我大利疆土,实则背地里勾结敌军,该死。朕这些年在朝堂上杀了许多人,他们都该死,王尚书,不会是最后一个,诸位大人……要小心行事啊。”
朝堂之上,众臣被吓得脸色发白,哆哆嗦嗦,不敢起身。
阳光越来越盛,照在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。岑冽高坐龙椅之上,看着下方跪倒的的群臣,眼神坚定却又心生畏怯,因为除了赵阁老,他不知道还有哪位是真心臣服,又有哪位是虽口中说着“万岁”,心里却希望他早日暴毙。
下朝后,方若影去勤政殿找岑冽,发现他不在,听留守的小太监说,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,去了皇后娘娘处。
方若影自那晚与皇后谈心之后,对这个温婉贤淑的皇后颇有好感,赶紧换下朝服,换上后妃服饰,匆匆去往凤仪宫。
悦己在后面追着她,“娘娘,带上面纱啊,不然陛下又要责怪了。”
“哦对,不说我都忘了,真麻烦!该死的岑冽,天天让我带这个。”
凤仪宫。
“良妃娘娘驾到~”,公公话音刚落,方若影便冲了进来,“梦姐姐,怎么样了?”
见她进来,皇后连忙起身,“良妃妹妹,我己无大碍,不必担心。”
方若影一进来就看到岑冽坐在床边,担忧的看着皇后,心里暗道:“真没想到,这暴君在皇后面前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。”
她走到床边,刚想叮嘱皇后好好休息,突然发觉皇后和岑冽都在盯着自己,感到疑惑,看了眼岑冽,恍然大悟,“哦!参见陛下。”敷衍的行了个礼。
“就这?看来还是得让教习嬷嬷再继续好好教教良妃礼仪规矩。”
“哎!别别别,那教习嬷嬷唠叨死了,烦的不行”,转头又对皇后说:“等梦姐姐好了亲自教我吧,我喜欢跟着你学,一定比教习嬷嬷好一百倍。”
皇后笑着,轻点她的头,说道:“油嘴滑舌,好,日后我来教你。”
“不可,”岑冽听后不同意,“梦儿贵为皇后,你怎如此僭越?”
“没关系,陛下,宫中妃子不多,我亦觉冷清,良妃妹妹性格好,和我一起聊聊天,我也欢喜。”
方若影一听:“哈!”,神气仰头对着岑冽道:“听到没,哼。”
岑冽:“……”
这时王公公进来通报:“陛下,二位娘娘,贵妃娘娘求见。”
“不见。”岑冽冷道。
皇后却道:“陛下,无妨。”
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不久,媛贵妃走了进来,方若影一看,只能用西个字来形容,“雍容华贵”,浑身的珠宝点翠,穿金戴玉,和皇后娘娘平日的低调节俭形成鲜明对比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后。
“参见皇上、皇后娘娘。”瞥了方若影一眼,故意没理她。
岑冽看她这个样子皱起眉头,见到她这一身珠宝闪的眼晕,嘱咐皇后好好休息,便走了。
“媛妃妹妹请坐”
“这位是……陛下新封的良妃妹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