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且看这位置和力度,不像是挣扎时自己抓伤的,更像是被人从正面或者侧面,用手狠狠掐住了脖子!”
江兵倒吸一口凉气:“嘶……如果是这样,那性质就完全变了!”
“没错!”张纪宇眼神冰冷,“而且,你再看看尸体其他地方。”
江兵依言,再次检查尸体表面。片刻后,他皱起了眉头:“奇怪……太干净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尸体被清理过。”江兵语气肯定,“你看她的指甲缝,干干净净,没有任何皮屑组织。”
“皮肤表面也没有找到任何属于第二个人的毛发、纤维,甚至连明显的搏斗痕迹都没有。除了脖子上的痕迹,简首……干净得不像话。”
张纪宇点了点头,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。
“凶手很小心,或者说,很专业。”江兵摘下口罩,揉了揉眉心。
“清理得这么彻底,说明他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。”
“而且,能在死后把尸体吊到那么高的地方,还需要用到滑轮装置,这人的力气肯定不小,动手能力也很强。”
张纪宇接过话头,声音低沉:“是个男性,力气大,心思缜密,计划周详,懂得清理现场,甚至可能具备一定的……杀人技巧。”
从太平间出来,张纪宇感觉心头的阴霾更重了。
他找到还在外面挨家挨户敲门的王邦。王邦冻得脸都红了,看见张纪宇回来,赶紧迎上来:“张哥,怎么样?有发现?”
“嗯,死者是被人先掐后吊的,凶手清理了现场。”张纪宇简单说了一下发现。
王邦瞪大了眼睛:“我靠!这么说,这孙子是早有预谋啊!那……那咱们这走访……”
“继续问,但重点可能要调整一下。”张纪宇看了看天色。
“现在最关键的,是先弄清楚死者是谁。她身上那件红裙子,你注意到了吗?”
“能不注意吗?那颜色,那料子,一看就不是咱们普通供销社能买到的。”王邦点头。
“对,”张纪宇说道,“这年头,物资匮乏,能穿上这种料子和款式的裙子,要么是家里有背景,要么……就是有海外关系。”
“海外关系?”王邦眼睛一亮,“侨汇?”
“没错!能用上侨汇券的人,才能在特定的商店买到这些‘高级货’。”张纪宇当机立断,“走,去侨汇商店问问!”
这个年代,侨汇商店可是个特殊的存在,里面卖的东西都是外面见不着的稀罕货,专门服务那些有海外亲属、能收到外汇或者侨汇券的人家。
两人开着吉普车,一路打听,终于找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侨汇商店。
商店不大,但里面商品的种类和质量,确实比普通百货商店高出一截。穿着时髦的售货员,态度也带着几分矜持。
张纪宇和王邦亮明了身份,说明来意。
“警察同志?查案子?”一个年纪稍长、看起来像是领班的女售货员打量着他们,有些警惕。
“对,我们想打听一下,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这种黑色长裙的女人?”
张纪宇尽量让语气温和一些,描述了一下死者的穿着和大致样貌,“大概中等身材,长头发……”
几个售货员交头接耳了几句,似乎没什么印象。
就在张纪宇有些失望的时候,一个年轻点的售货员犹豫了一下,开口道:“警察同志,你说的那个黑裙子……是不是料子滑滑的,有点像丝绸,颜色特别正的那种?”
张纪宇心头一动:“对!你见过?”
“好像……好像有点印象。”年轻售货员回忆着,“我们店里前段时间确实进了几件那样的裙子,是南方过来的货,需要不少侨汇券才能买。”
“买的人不多,我记得……好像是有一个女同志,买走了一件。”
“她长什么样?什么时候来的?经常来吗?”张纪宇连忙追问。
“嗯……我想想……”售货员努力回忆着,“她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年纪,人长得挺白净的,说话细声细气的,看着挺有派头。”
“她好像不是第一次来,每个月差不多都会来一两次,用侨汇券买点东西,有时候是吃的,有时候是用的,买那裙子大概是……一两个月前的事儿?”
“她叫什么名字?你知道她住哪儿吗?”王邦也凑过来问道。
“名字……”售货员摇摇头,“我们一般不问顾客名字。”
“不过,她每次来都用侨汇券,我听她提过一嘴,好像是说她有亲戚在香江那边,每个月给她寄钱。”
“香江亲戚?每月都有侨汇?”张纪宇和王邦对视一眼,这信息太重要了!能稳定收到侨汇的人,范围就大大缩小了。
“对对对!”旁边那个领班模样的售货员也想起来了。
“我想起来了!是杨青青!没错,就叫杨青青!她登记过信息,为了方便我们到货了通知她。我记得她是住在……对,大里胡同!”
“杨青青,38岁,住大里胡同,有香江亲戚,每月有侨汇……”张纪宇迅速在脑子里记下这些关键信息。
“没错没错,就是她!”年轻售货员也肯定地点点头,“哎,真是可惜了,人看着挺好的,怎么就……”
“谢谢你们提供线索,这非常重要!”张纪宇郑重地道谢。
从侨汇商店出来,天色己经有些暗了。
“张哥,这下好了!死者身份搞清楚了!杨青青,大里胡同!”王邦兴奋地搓着手,“咱们现在就去大里胡同?”
“对,马上去!”张纪宇点点头,眼神却依旧凝重。
……
“我说这大里胡同听着挺气派,怎么拐进来七扭八拐的,跟迷宫似的!”王邦缩着脖子,把手揣在袖筒里,嘴里哈出的白气迅速凝结。
张纪宇握着方向盘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两旁的门牌号:“胡同嘛,都这样。再说,下着雪呢,路不好走,看仔细点儿,别错过了。”
这鬼天气,真是冻死个人!
车窗玻璃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,得亏吉普车马力还行,不然陷在雪里头可就麻烦了。
没多久,车子在一个挂着“大里胡同派出所”牌子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。
一个穿着厚棉大衣,戴着棉帽子的中年男人己经等在了门口,正是这片儿的派出所所长,姓李。
“李所长!”张纪宇跳下车,和对方握了握手,寒风中两个人的手都冰凉。
“张队,王同志,辛苦了!这大冷天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