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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选择。
他根本没得选。
第一个选择的画面，是如此清晰。
他身败名裂，被人人喊打。他的妻子、儿子，被无数人用唾沫星子淹没，一辈子抬不起头。而他自己，则会在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，被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，用最最残忍的方式，一点一点地折磨至死。
他甚至能想象到那种痛苦。
第二个选择的画面，则模糊得多。
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，他有可能会死，但在那黑暗的尽头，似乎，隐约还透着一缕微光。
那是求生的光。
尊严？忠诚？
他不想死。
更不想那样屈辱地，在无尽的折磨中死去。
终于。
求生的本能，那根植于所有生物基因最深处的原始欲望，战胜了一切。
“我……我说！”
“别杀我！求求你……别杀我！”
“我全都说！我什么都说！”
杨昊看着他，脸上露出“不出所料”。
他对身旁的邓方使了个眼色。
邓方心领神会。
他松开脚，弯腰，单手抓住王天成的衣领，将他那如泥的身体从地上提了起来。
然后，毫不客气地将他扔回到沙发上。
“砰。”
王天成的身体，在柔软的沙发上弹了一下，随即像一滩烂泥般陷了进去。
杨昊抬起手腕，点亮了手机。
一道淡蓝色的光束，从手机镜头中射出。
全息投影，录制模式，己开启。
“很好。”
“那么。”
“从京城那条最大的鱼开始。”
王天成浑身一颤，他开始了自己漫长而详尽的忏悔。
“是……是刘建国！”
“国家能源部，主管新能源项目审批的，刘副部长！”
“是他！一切都是他！”
王天成的情绪彻底失控，充满了急于脱罪的癫狂。
“曙光基地的特供渠道，只有他有权限开这个口子！没有他的点头，别说是我，就是我们整个江南大区的总经理，连申请报告都递不上去！”
“是他主动找到我的！他说，杨总工设计的【巨能存】，性能冗余太高，民用根本发挥不出全部潜力，纯属浪费！”
“他说，与其让国家的钱打了水漂，不如，拿出来，做点‘贡献’！”
王天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“是他授意的！是他教我，用‘运输意外损坏’的名义，将每一批次的正品，都扣下一部分！”
“然后再通过他提供的渠道，高价卖到海外去！”
“他说，这叫‘资源优化配置’！”
“利润……利润我们三七开！我三，他七！”
“我只是个办事的！我只是个小角色！真正的大头，全都被他拿走了！”
他涕泪交加，极力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权力胁迫，不得不从的受害者。
杨昊静静地听着，不置可否。
他只是在等。
等王天成把他肚子里所有的存货，都倒干净。
“还有！”
王天成似乎觉得这些还不够，为了换取那一线生机，他开始主动抛出更多的筹码。
“那个海外的渠道！那个代号‘Crow’的中间人！我也知道他是谁！”
这句话，终于让杨昊的眉毛，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。
王天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，像是看到了希望，声音愈发急切。
“他叫林翰！林翰！”
“以前是国安部三局的技术人员！负责情报分析和网络渗透的！”
“后来因为贪腐问题，被内部调查，还没等处理结果下来，他就叛逃了！”
“是他！刘建国就是通过他，把货卖出去的！林翰这个人，精通反侦察和加密通讯，在海外混得风生水起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走私网络，从奢侈品到军火，什么都做！”
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，也为了将功赎罪，王天成几乎是抢着说道：
“我……我还有跟他联系的专属加密频道！还有暗号！”
“我们最近一次约好的交货时间，就在十天后！地点在公海的一艘货轮上！”
“我派出去的人己经在路上了，他们远离杭城，什么都不清楚！”
“我可以当诱饵！我可以把他钓出来！求求你，给我一个机会！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！”
他趴在沙发上，试图爬向杨昊，像一条乞食的狗。
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，全都榨了出来。
杨昊看着他，依旧没什么表情，心里却在快速地盘算着。
一个国家部委的副部长，一个叛逃的前国安技术人员。
一个在内，一个在外。
一个负责偷，一个负责卖。
逻辑链条，看起来，天衣无缝。
可……
杨昊摇了摇头。
不对。
格局，太小了。
一个因为贪腐问题被开除的技术人员，就算再有本事，他建立的，也只能是一个投机倒把的草台班子。
他或许能接触到一些军火贩子，一些见不得光的富豪。
但是，他绝对没有资格，也没有那个体量，去接触“弥赛亚”那种级别的国际军火枭雄。
更不可能，成为“弥赛亚”临死前，都要倚仗的，那张最后的底牌。
这中间，一定还有什么东西，被忽略了。
或者说。
这个叫林翰的“乌鸦”，本身，就是一个幌子。
杨昊一边维持着录制，一边在脑中，通过注射的守护者纳米机器人，对“启”下达了一道无声的指令。
“启。”
“交叉验证，国安部叛逃人员‘林翰’的个人档案，与我们之前掌握的，关于‘Crow’的所有资金流动模型、行为模式。”
“指令收到。”
“正在进行数据比对……模型匹配中……”
“启”的运算，在不到几秒的时间内，就完成了。
结论首接浮现在杨昊的意识里。
【警告：模型匹配度，低于15%。】
【分析如下：林翰的个人档案显示，其行为模式、决策风格，高度偏向于‘技术执行者’与‘中层管理者’。他擅长规避风险，精于计算，但缺乏开创性与战略布局能力。】
【而代号‘Crow’的资金流动模型，则呈现出典型的‘资本’特征。其手法大胆、果决，布局长远，且在数次交易中，展现出对国际地缘政治惊人的洞察力。】
【最终结论：】
【林翰，是白手套。】
【或者说……】
【是另一只，被推到台前的，用来吸引火力的乌鸦。】
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