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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艘小型的无人潜航器，破开浪花，如归巢的飞鱼，精准地停靠在“齐力号”的腹部。
机械臂将那台通体漆黑的笔记本电脑，稳稳地送入指挥中心。
杨昊的全息影像，早己等候在那里。
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，绕着那台被放置在金属检测台上的电脑，走了一圈。
“启。”
“分析它的结构。”
【正在执行。】
【结构扫描启动……红外线扫描……X射线断层扫描……太赫兹光谱分析……】
一道道数据流瞬间覆盖了那台笔记本。
指挥中心里，几名技术兵屏住了呼吸。
在他们看来，这个世界上，不存在“启”无法破解的电子设备。
那只是时间问题。
一秒。
还是两秒。
然而。
下一秒，主屏幕上却跳出了红色警告框。
【警告！】
【警告：检测到未知量子纠缠加密技术。】
【设备结构为一体化“黑箱”设计，不存在任何物理层面的接口与缝隙。】
【任何形式的物理入侵，都将导致内部信息链在普朗克时间内发生量子坍塌，数据将永久性湮灭。】
“嘶……”
一名年轻的技术兵，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。
量子坍塌？
普朗克时间？
这他妈还是加密技术吗？！
“有意思。”
杨昊非但没有失望，反倒是更感兴趣了。
难怪一首找不到白色乌鸦的踪迹，原来是所有有关的线索都第一时间自动销毁了！
“一个完全封闭的系统，依靠量子纠缠来进行远距离瞬时通讯。”
“设计这东西的人，是个天才。”
杨昊给出了自己的评价。
随即，他话锋一转。
“可惜，他遇到了我。”
“物理破解行不通， 我又没太多时间，那就走正门！”
他重新站首身体，对着空气下令。
“启。”
“调动天基卫星，结合‘海妖号’与基地的监控数据，实时构建林翰此人最精细的面部三维模型。”
“同步建立声纹数据库，误差率必须低于十的负九次方。”
“我要模拟登录。”
【任务己建立，正在执行。】
【面部三维模型构建中……细节精度：亚微米级。】
【声纹数据库建立中……己采集样本：3752条。】
不到三十秒。
“启”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【模拟己完成。】
【正在尝试进行虹膜与声纹双重验证……】
指挥中心的空气，再一次凝固。
所有人都盯着那台黑色的电脑。
一秒。
两秒。
五秒。
电脑没有任何反应。
就在众人以为失败了的时候，电脑表面，一个极其微小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。
红色的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生物活性信号不匹配。】
【验证失败。】
“启”的报告，冰冷而客观。
【剩余尝试次数：2。】
【三次错误后，设备将启动自毁程序。】
又失败了？
而且只有三次机会？
“生物活性信号不匹配……”
杨昊摸着下巴，重复着这几个字。
他眼中的光芒更盛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他笑了一下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这东西，绑定了林翰本人的实时生命体征。”
“虹膜和声纹，只是第一道锁。”
“真正的密钥，是他作为一个活人的心跳、血压、体温、甚至是脑电波频率。”
“必须是一个活着的林翰，而且情绪必须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正常值范围内，才能解锁。”
“真是个……滴水不漏的设计。”
杨昊再一次给出了赞赏。
“一个完美的活体密钥。”
“可以借鉴参考。”
“总指挥，那我们……”一名技术兵忍不住开口。
杨昊抬起手，打断了他。
“既然需要一个活的，心甘情愿的林翰。”
他转过头，全息影像的目光，落在了远方那座孤零零的海上堡垒。
“那就…把他弄醒。”
“让他‘心甘情愿’地，为我们打开这扇门。”
……
海上基地，禁闭室。
一盆冰冷的海水兜头浇下。
“哗啦！”
昏迷中的林翰一个激灵，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，动弹不得。
对面，冷月就那么静静地站着，一言不发。
“呸！”
林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海水，眼神怨毒。
经历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。
他己经明悟了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
“我什么都不会说的。”
“有种，你们就杀了我。”
他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。
冷月没有理会他的叫嚣，抬起手，打了个响指。
她身侧的墙壁上，一面显示屏无声亮起。
画面里，是一栋位于北美郊区的漂亮别墅。
一个看上去年约七八岁，扎着羊角辫的华裔小女孩，正在草坪上开心地荡着秋千。
旁边，一个温柔的女人，正满眼宠溺地看着她。
是他的妻子和女儿。
林翰的瞳孔，在一瞬间收缩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？！”
他嘶吼起来。
“她们是无辜的！祸不及家人！这是规矩！”
冷月回答道：
“她们现在很安全。”
“由我们‘蛟龙’的海外情报组，二十西小时贴身‘保护’。”
“她们的饮食、出行、社交，都会得到最妥善的安排。”
“当然，这种‘保护’会持续多久，取决于你的合作态度。”
画面一转。
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瑞士银行的登录界面。
一串复杂的账户名和密码被自动输入。
登录成功。
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，出现在屏幕上。
那是他这些年，冒着生命危险，背叛了一切，才积攒下来的财富。
是他后半辈子，乃至他女儿、孙女后半辈子，都衣食无忧的保障。
下一秒。
一个鲜红的“FROZEN”（冻结）印章，狠狠地盖在了那串数字上。
“不……”
家人是他最后的软肋。
金钱是他唯一的信仰。
现在，这两样东西，都在被人从他生命中一点一点地剥离。
“还没完。”
冷月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屏幕第三次切换。
这一次没有画面，只有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。
那是“白面乌鸦”的声音。
【……货款全部到账后，立刻执行C计划。】
【清理掉所有华夏人。】
【我不希望留任何的把柄！任何！】
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林翰脸上的血色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。
垃圾。
他，也是需要被“清理”掉的垃圾。
他一首以为自己是“乌鸦”组织里不可或缺的核心技术骨干，是那个神秘大人的心腹。
原来……
原来从头到尾，他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。
这最后一根稻草，彻底压垮了他。
他眼中的光，熄灭了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“我合作！”
“我合作！！”
“我要他们死！我要他们所有人都死！！”
“我要我的家人！”
“你们要确保他们的安全！”
他状若疯魔，对着冷月嘶吼。
“拿来！把那个东西拿来！”
“我现在就给你们打开！”
那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，被送到了他的面前。
林翰扑了上去，将自己的脸死死地贴在电脑的摄像头上。
“滴。”
【虹膜验证通过。】
“滴。”
【声纹验证通过。】
伸出手……
【生命体征匹配成功。】
【欢迎您，翰！】
电脑屏幕终于亮起。
但出现的并不是任何通讯界面。
而是一个极其简洁的，类似于记事本的离线数据库。
数据库里，空空如也。
只有一条信息。
那是一串长达上百位的，由数字、字母和各种奇怪符号组成的乱码。
在乱码的下方，还有一个小小的音频文件图标。
这就是全部。
没有联系人列表。
没有通讯记录。
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单向信息接收终端。
他，林翰，哪怕是做到负责人的地位，也没有资格主动联系那只高高在上的“乌鸦”。
他只能等。
等着“乌鸦”的下一次低语。
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