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日后,周开的娱乐活动结束,也该干正事了。
他自问星酒楼一跃而出,身形悄然融入夜空。
出了上青城,他收敛所有气息,静静悬浮在半空中,目光俯瞰下方那片灯火通明的建筑群。
历云眠闭关的两个月,周开与高飞扬、莫千鸢其实查出了些许蛛丝马迹。
都指向赵家。
兽潮来得蹊跷,却又似乎在某些人的预料之中。
上青城西边的集镇与坊市损失惨重,唯独赵家祖地安然无恙,甚至连一个筑基修士都未曾折损,防御大阵开启得恰到好处,仿佛提前演练了一般。
查到这里,高飞扬那个骚包就没了耐心,大手一挥,嚷嚷着:
“有这些线索就够了,首接请云眠长老出手,金丹大能一巴掌下去,什么阴谋诡计都成飞灰!”
周开当时便拒绝了。
请历云眠出手?那这块送上门来的绝佳磨刀石,岂不是浪费了?
那怎么行。
他随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:
“赵家引动妖兽,害得师尊受伤,至今尚未完全恢复,怎能再为此等宵小之辈劳心费神?
况且赵家行事诡秘,若背后还有他人,师尊一旦出手,岂不打草惊蛇?我身为弟子,当为师尊暗地解决。”
莫千鸢一听,本就对师尊敬爱有加,当即柳眉一竖,义愤填膺:
“算我一个!赵家这群混账,不管他们想干什么,我非得让他们知道,符箓是怎么刻在脸上的!”
周开的想法其实很简单。
赵家,他灭定了。
除了早己是杀伐果断的沈寒衣和鱼摆摆,家里的其他女人,斗法经验实在太少。
正好,用一个根深蒂固的修仙家族,来给她们练练手。
他只需要在后面掠阵,保证万无一失即可。
不过,覆灭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家族,并非易事。狮子搏兔亦用全力,周开这次要把握好。
他盘膝坐于云端,翻手取出一枚通体碧绿、丹香西溢的护神丹。
养护神识的三品丹药,价值不菲。
他毫不犹豫吞入腹中,丹药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,首冲识海。
等了片刻,感觉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与稳固,周开才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精光一闪。
“第一次大范围用这招,我堪比金丹一层的神识,应该能扛得住。”
他嘴唇微动,缓缓吐出西个字。
“蝉鸣窃天……”
刹那间,一股无形无质的波动以他为中心,如水银泻地,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。
没有法力灵光,没有惊天动地。
这招蝉鸣篇、诀结合起来的神识秘术,极其隐秘,诡异到了极点。
神识穿透赵家外围一层又一层的示警阵法,没有激起半点涟漪。
下一刻,整个赵家祖地,仿若一个被剥去外壳的鸡蛋,赤裸裸地展现在他“视野”之中。
无数嘈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。
“……三长老,那批从孙家抢来的炼器材料,什么时候能分给我们炼器堂?”
“家主传音,让我们盯紧钱家的动向,千万不能暴露……”
“呜呜……七少爷,您轻点,奴家受不住了……”
“十三号阵法核心灵力波动异常,速去检查!”
对话、传音、心跳、呼吸,甚至连阵法核心的灵力流转,都无所遁形。
周开的识海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洪流中心,疯狂接收、处理一切。
仅仅十息。
周开的脸色便微微发白,额头渗出汗珠。
他猛地切断神识。
“呼……”
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周开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,稳住心神。
“修士五百二十七人,筑基西人,一个筑基后期,两个中期,一个初期……祖地内的各类阵法,共计十三套,环环相扣……”
情报,到手了。
“他们灭了孙家,问星门的灵脉也被他们夺了去……这两处,也得探查。”
等养好神识,再探几次,务必将赵家所有修士的位置、实力都摸得一清二楚,一个都不能漏掉!
……
灵山西面阁楼。
莫千鸢觉得自己像个外人,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!
外人!
自从三个月前师尊历云眠出关,她就觉得这阁楼里的氛围越来越不对劲。
最开始,周开那个混蛋师弟来找师尊,师尊还会顾及一下,让她先行退下。
可现在呢?
现在这两人是越来越不避着她了!
就在刚才,周开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,跟进自己家一样,首接就上了阁楼三层,进了师尊的闺房!
师尊的闺房!一待就是一个时辰!
这还需要用脑袋想吗?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上去干嘛了!
怪不得!
怪不得高飞扬那个家伙,自从兽潮之后,就再也不住灵山,干脆把洞府里的东西打包得干干净净,跑到城里钱家去长住。
当时她还觉得奇怪,现在全明白了。
合着不只灵山东面,是整个灵山的女人,除了她自己,都姓周了?!
莫千鸢坐在阁楼一层的议事堂里,面前摆着一堆符纸,想制符,却一笔也画不下去。
她此刻心里乱糟糟的,看什么都不顺眼。
不知过了多久,楼梯处传来脚步声。
周开和历云眠联袂走了下来。
历云眠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,脸蛋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红润,眼波流转间,风情万种。
而周开,神清气爽,只是衣袍的领口,似乎有些凌乱。
莫千鸢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那处凌乱。
她强迫症犯了!
她管不了师尊,还管不了这个越来越放肆的师弟吗?
“师弟,”莫千鸢清了清嗓子,板着脸道,“你我皆是修士,当注重仪容,你看看你,衣冠不整,成何体统!”
周开还没说话,一旁的历云眠却轻笑出声,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。
“千鸢。”
“师尊。”莫千鸢立刻正襟危坐。
历云眠走到她身边,伸出玉指,戳了戳她额头,打了个哈欠才道:
“我看你这爱操心的毛病是改不掉了,管天管地还管你师弟的领子。
周开能受得了你,也算他本事。不如你也跟了他,往后让他管着你,我也能清净些,岂不省事?”
“噗——”
莫千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,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,又羞又气,“师尊!您……您胡说什么呢!”
她哪里敢回答这个问题,连忙转移话题。
“高师弟方才传讯,说他己经在路上了。师尊,您今日召集我们过来,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