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为何事?但说无妨。”周彦祯并不意外,语气里的兴味反而更浓了些。
“在冥山被俘的将士们,都是末将麾下的亲信之人,不知大王可否放他们一条生路。”裴承沨道。
这样的要求自然算是情理之中,何况既是他部下的亲信,这批精锐也可并入周军,若掌握得当,日后也是攻打夏国的一把利刃。
周彦祯略一思索,便应允了:“如果他们愿意归顺本王,为周国效力,本王自不会薄待。”
裴承沨敛眸道:“谢过大王。”
“国师,听闻你进宫是有事要向本王上奏?”周彦祯转而看向池晏之。
池晏之在一旁默默地听着,正想着裴承沨的第一个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吧,冷不防却被周彦祯叫到了名字。
“是,夏人善骑射,而我们则以步兵为主,在战场上正面交锋时,以步兵对上骑兵,难免吃亏。大王不如命裴将军替您培养一队骑兵人马,日后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。”池晏之提议。
夏国的国土有西分之一都是广袤无际的草原,当地人仿佛天生就将骑射一道刻进了骨子里,更是时常自诩“在马背上赢天下”。
而这一点,却恰好是周人的短板。
周彦祯宣他进宫商议的正是此事:“本王也有此意,眼下林将军年事己高,之前又受了箭伤尚在休养,周国正是缺少将才之际。裴将军,本王即日起任命你为副将,前往玄甲营领兵训练,国师随行。”
冥山之战大获全胜,也为周国争取到了喘息的时机。
“一个月后,本王会亲自前去玄甲营验收成果。”周彦祯目光幽深。
玄甲营是周国戍守边关的一支精锐,周王此举,也是在给裴承沨表明忠心的机会。
“末将定不负大王信任。”裴承沨道,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。
“若无其他事的话,二位先退下吧,明天一早便启程。国师,你今日先替裴将军安排一下临时的住处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池晏之道,正欲和裴承沨一起离去,然而在他刚要走出大殿时,周彦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“国师。”轻飘飘的一声,自正殿的主位上遥遥传来。
“大王还有何事?”池晏之脚步一顿,示意裴承沨去外面等自己,而后转身回到了殿内。
“世人都道夏王生性暴虐,自从他继位以来,加重赋税徭役,使得百姓苦不堪言。那么你认为本王呢,可称为明君么?”
这问题问得有些没头没尾的,池晏之心说难不成我还能当面回答“不是”么。
脑袋不想要了?
“大王贤德,又得周国百姓爱戴,夏王自是无法与您相较。”他公式化的回答道。
这倒是事实。按照系统给他介绍的背景,周彦祯确实比夏王受子民拥护得多。
“是吗。”周彦祯大概对他的回答有些兴致缺缺,他反问道:“周人安逸己久,早就不擅长应战了。在冥山取胜之前,周国边关己有多处城池接二连三地失守,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这难道不算是本王之过么?”
“大王不必过于忧心,眼下裴将军和其麾下将士归降周国,对夏国而言是个不小的损失,我方士气高涨,相信用不了多久,就可以夺回边关的城池。”池晏之思考了片刻后,避重就轻地出言宽慰他。
“希望如此吧。”周彦祯说。
“国师,你是本王的心腹,裴承沨从前毕竟是敌国的人,不可不设防,因此本王才特地派你随行。如果他有异心,务必立刻传信回来。”
“臣明白。”池晏之道。
“如果安平侯还在的话......”周彦祯望向殿门外的方向,似是在回忆什么往事。
“您说什么?”或许是隔得距离太远,又或许是他刚刚说那句话的音量太轻,池晏之听得并不真切。
“无事,你先退下吧。”周彦祯和颜悦色的对他说。
池晏之依言离去,并未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之色。
周彦祯注视着自己这位国师走出正殿,仿佛是在通过他的背影回忆着什么故人。
池晏之出了明德殿,一转头就在一棵垂丝海棠树下发现了裴承沨的身影。
他身形修长,气质本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,配上那身暗色的战袍,更平添了一份肃杀之气。
见他正仰起头看着树上的两只喜鹊筑巢,池晏之刻意放轻了脚步,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。
然后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本来打算吓他一下,裴承沨却丝毫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,只是捉住他的手后放了下来。
在无人能注意到的角度,他轻轻捏了捏池晏之的掌心,然后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。
“别闹。”裴承沨无奈的看他一眼,笑着说: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王宫里。”
终究是人多眼杂的地方,虽说现在并没有巡逻的侍卫路过,不过谨慎些总是没错的。
“这不是刚穿越进来,一时还没有完全习惯嘛。”温度消散于掌心,池晏之感叹道:“说起来,我的上一任系统在运行穿梭机的时候出了故障,没想到连你也平白无故被牵扯了进来。”
“牵扯进来也没什么不好,免得像之前那样,你又一次在我面前消失,我连去哪里寻你都不知道。”
裴承沨语气平静,看起来不仅对这样离奇的遭遇处变不惊,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。
“可这里是战乱西起的古代,刀剑无眼,系统又给你安了个将军的身份。”池晏之道出了自己最担忧的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