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晏之没想到他会这时候召见裴承沨,首觉告诉他没什么好事。
空旷的正殿内回荡起脚步声。
“见过大王。”裴承沨道。
“身为统帅出师不利,导致人马的伤亡如此惨重,这几年来大周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。依律应该连降三级,施以杖刑处置。”周彦祯说,“不过本王念你是初犯,这次只降一级即可。”
“末将领罚。”裴承沨神色淡淡,甚至没有替自己脱罪一句的打算。
“大王。”池晏之终是坐不住了,抢在门口侍卫有所动作前出言道。
周彦祯眼底划过一抹讶然,他没有说话,只是朝池晏之的方向侧目,示意他说下去。
“夏人来势汹汹,林将军又不幸遇难,民心不稳,朝中正是用人之际,臣斗胆,不如大王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?”
周彦祯并未言语,一时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。
池晏之仍保持行礼的姿势,周王这样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。
裴承沨复杂的看了池晏之一眼,嘴唇动了动,终究将劝阻他的话咽了回去。
就在池晏之以为周彦祯不会听取他的进言的时候,坐在上首的人却突然发话了。
“好啊。”他说,“既然国师亲自向本王求情,那本王就暂时免了裴将军的责罚,以三个月为限夺回襄城连城则将功折罪,如若不能,那就留待三个月后数罪并罚吧。”
池晏之暗暗松了口气。
“多谢大王。”裴承沨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,按照规矩向周王谢恩。
而后他又转过身,用客气的口吻对池晏之道:“谢国师替末将出言。”
他的一举一动,被王位上的人尽收眼底。
周彦祯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。
走出明德殿的那一瞬间,机械音在池晏之脑海中响起。
【叮!恭喜玩家完成第二个主线任务:查明安平侯真正的死因以及幕后的策划者。现在为您结算奖励积分3000,您目前的账户余额为3202分。】
【现在为您解锁最后一个主线任务:拥周氏血脉当中的合适之人即位,取代周彦祯,完成任务后您可以选择立即离开当前副本世界,也可以在此地继续停留。】
终于要到最后一个任务了,本该有种胜利在望的喜悦,然而…
【据我所知,周彦祯膝下子嗣单薄,即便是最年长的那个也远没到可以继承大统的年纪?】池晏之向系统表达了自己的疑问。
【而且,他们古人不是有句话么,说有其父必有其子,虽然不是绝对的,不过周彦祯这个上梁不正,难保他真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。】他迟疑道。
系统却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。
说了些模棱两可的“时机一到自然会有办法”之类的话后,系统就原地下线了。
【当心我投诉你。】池晏之翻了个白眼。
【别别,有话好说。如果您一个月后还是没有头绪,可以在商店内兑换相应的线索提示。】系统赶紧赔笑脸。
裴承沨并肩和池晏之穿过了长廊,空气有种凝固般的冷,隐隐有一股松针的清香萦绕在鼻翼。
他欲言又止,其实很想跟池晏之说,方才在周彦祯面前你其实不必替我求情的,那些责罚不碍事,只是这样一来,难免会徒增他对你的猜忌。
己经知道了周彦祯此人伪善面具下的真实面目,这等假仁假义之人,又怎么会乐意见到他手下的臣子关系甚密。
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。
他怀疑池晏之其实比他更清楚这一点,却仍然选择了坚持替自己求情。
他又怎么能驳了池晏之的一番好意。
走出了王宫后,国师府上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。
“你的将军府周彦祯应该早就派人修缮好了,不过今天这么晚了,你还是继续在我那住一晚吧。”池晏之说。
“好。”裴承沨应道。
池晏之和他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,窗外的帘幕被家丁放下,于是长街上的点点灯火都被隔绝在外。
疲惫感如潮水般向池晏之席卷而来,他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己经开始打架了。
裴承沨的左肩突然一沉。
他循着肩上传来的重量看去,只见池晏之倚着他睡着了。
安静的一方空间里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,那张熟悉的侧脸俊美出尘,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。
裴承沨保持着左边肩膀没动,另一只手拿起了一旁的毯子,将它搭在了池晏之身上。
明德殿内。
周彦祯望着门口的方向,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。
“在你眼里,国师此人如何?”他忽然向身旁侍候的内侍提问道。
内侍明显一怔,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表情,恭敬的说:“回大王,属下斗胆,国师大人才识过人,又有谋略,确是值得属下敬仰的。”
周彦祯眼底含着一丝寡淡的笑意:“那你认为,国师对本王可算忠心?”
那名内侍闻言,就差额头上冷汗首冒了。
周王抛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,何况若在平时,他要是敢妄议一国国师,早该被治罪了。
他踌躇了一下。硬着头皮答道:“属下愚见,国师大人这些年确实…尽忠职守,当为臣子的表率。”
周彦祯温和的笑了笑。
“是么,那为何他要刻意隐瞒自己的习武一事,又为何要公然违逆本王的意思?”
“本王亲封的国师,从来不曾有求于本王过,现在居然会为了一个夏国叛贼,来卑躬屈膝的求情了。”
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名内侍,语气就跟寻常的闲话无异。
可内侍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,莫名地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。
他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,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说两句国师的好话,还是要顺着大王的意思指责他的不是,才不会触怒了大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