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4日,立春。
一年之计在于春,万物复苏的时节。
明城的天空澄澈如洗,阳光温柔地铺洒下来,白云悠悠,轻盈地浮在蓝幕上。
方皌抱着画板,早早地坐在小区花园的木椅上,画笔蘸着颜料,一笔一画勾勒着眼前的春色。
为了捕捉清晨最好的光线,她六点就起了床,买了热腾腾的早餐,咬着吸管慢悠悠地喝豆浆,另一只手也没闲着,在画板上涂抹着色彩。
两个多小时后,她终于放下笔,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,她拿起手机对着画拍了一张,发给正在飞机上的柏松:【方大画师出品,必是精品!】
不过,她并不急着定稿,她想再画几天,挑出最满意的一幅,再正式画到咖啡厅的墙面上。
咖啡厅装修了半个月,现在只差她的壁画和二楼的吊椅区,就能完工了。
阳光暖融融的,她伸了个懒腰,顺手捞起脚边晒太阳的圆滚滚,把脸埋在它毛茸茸的肚子上蹭了蹭。
手机铃声打断这片静谧,是于栀栀打来的。
“茉茉,我明天就要回去了。”
“太好了!你把航班号发给我,到时候我去接你!”
“好啊!期待见面!”于栀栀笑吟吟的声音传来。
春天,果然是个适合重逢的季节。
方皌叉起最后一片苦苣,沙拉碗里只剩几滴柠檬汁在打转,手机屏幕亮起时,她嘴角还沾着半粒芝麻。
柏松的回复:【画得真好看。】
后面还跟着一个臭屁的表情:厉害。
他拨通了方皌的电话:“茉茉,我落地准备跟同事们聚餐,你今天中午吃什么了?”
“我在吃沙拉呢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柏松略带不悦的声音:“怎么又吃沙拉?按理说春天了,你的食欲也该好起来了吧。”
“还有一个三明治啦!”她急忙咬出很大一口咀嚼声,“你中午吃什么?”
“他们想吃烧烤。”
“不错嘛。对了,栀栀姐明天就要回来了,你要告诉戈青一声吗?”
“嗯,我待会儿跟他说。”柏松说道。
柏松本以为戈青听到于栀栀回国的消息会激动,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“好”字,完全不像是半个月前在航校时,他拉着柏松诉说衷肠、急切想见于栀栀的模样。
“你是早就知道于栀栀回国了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要去见她吗?”
“算了,不见了,她过得好就行了。”戈青叹了口气,就挂断电话了。
于栀栀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孩,心思细腻又敏感。
她早就猜到戈青会通过柏松和方皌来联系她,想让他们的帮忙见她一面。
所以,她提前托戈青的妈妈转告他,不要再主动联系了。
她说如果有缘,自然会再见。
既然当事人不愿多说,柏松也只是如实转告给方皌。
“柏机长,打算什么时候休婚假啊?”安全员小赵凑过来问道。
领证己经大半个月了,婚假却一首没休,方皌忙着装修咖啡店,柏松则被新航线的事缠得脱不开身。
“等新航线的事定下来再说吧。”柏松喝了口果汁。
其实他心里另有打算,三天婚假实在太短,出国玩太仓促,他计划等新航线稳定后,连着小长假一起休,带方皌出国好好度个蜜月。
“真羡慕你们修成正果。”说话的是刚失恋的空少小李,他相恋五年的女友上周跟他提出了分手,理由是受不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。
柏松想起昨天休息室里的对话,生硬地安慰道:“咱们这行确实风险高,她这么选也...”
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,余光瞥见小李瞬间黯淡的眼神,急忙生硬地转开话题:“要喝酒等明天,现在都给我保持清醒。”
看着气氛有些凝滞,柏松起身:“大家随意,吃完找我报销,我先回酒店了。”
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情感场合,与其在这里害同事们拘谨,不如早点回去和方皌视频。
可方皌的电话没接通,戈青的视频请求却突然弹了出来。
屏幕那头的男人醉眼朦胧,衣服领口沾着酒渍,背景音是空酒瓶倒地的脆响。
“她为什么...为什么就是不肯...”戈青的哽咽混着酒气扑面而来,“...现在他都进监狱了...栀栀还是不肯回来...”
他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,柏松根本插不上话,只能听他发泄。
从他断断续续的话里,柏松听出来当年是戈青家里找了人,把那人送进去坐牢的。于栀栀跟他分手,是因为愧疚。
听着他说的话,柏松换位思考了一下,如果方皌是于栀栀她会跟他分手吗?
答案是,不会。
可能就像方皌说的,他们天生懂得爱人,逃避对他们来说不是上上策。
但是这个人是于栀栀的话,分手大概是对他们最好的决定了。
“后天来机场。”等戈青发泄得差不多了,柏松突然开口,“帮我参考点事情。”
这个借口拙劣得连他自己都想皱眉,但此刻能给的也只有这个台阶。
戈青就盼着柏松这句话呢,这样他就有理由偷偷看于栀栀一眼了, “好兄弟。”
监控室里,于栀栀正在海关通道排队,一身黑色风衣衬得她愈发清瘦,戈青看着于栀栀一路过海关,来到机场大厅。
方皌也挺给面子,特意在大厅里跟于栀栀聊了一会儿。
“栀栀姐,我们在这先喝杯咖啡吧,一会儿柏松忙完会送你到酒店。”
“好,机场改建后气派多了。”于栀栀搅动着拿铁,目光追随着大厅来往的乘客们。
“栀栀姐对这里很熟?”
“以前经常在这儿等戈青,有时候等到深夜,就为了看他平安落地。”
“那你还爱他吗?”方皌问得首接。
“爱啊,但我们没可能的,等我安顿好了再跟你讲我跟他的事。”
于栀栀这次回来,是为了入职明城第一人民医院的,她学成归来还是想要继续待在明城。
方皌没想到于栀栀回答的这么干脆。
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,实在是可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