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海龙宫深处,敖顺正斜倚玄冰王座,宫娥们足踏千年砗磲制成的莲花屐,在碧玺地面上旋出粼粼波光,忽闻珠帘骤分玉阶生光。敖顺见敖光突至,忙起身相迎:“大哥,您怎么来了?”
听闻敖光提及元鳃石,敖顺神色微变,但仍笑道:“大哥需此宝,”敖顺忙命人取来,递给敖光:“拿去便是。”
敖光接过元鳃石,心中暗自思量,面上却不动声色,拱手道:“多谢!”说完手一扬将八宝玲珑刀递给敖顺,敖顺接过刀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敖光转身欲走,敖顺急道:“大哥,何事如此急迫?不如在我这吃个便饭?”
敖光想了想,与这兄弟一千年没见了,也好,“那为兄便叨扰一番。”
敖顺闻言大喜,忙命人准备盛宴。两人边饮边聊,
敖光巧妙避开敏感话题,只谈些旧时趣事。酒过三巡,敖光心中暗叹,也该回去了。又笑自己,原本处事果断,如今竟也开始拖延时日不愿太早揭开。
敖光起身告辞,敖顺依依不舍,送至宫门。
敖光回到东海龙宫,将元鳃石交予青珩,青珩接过元鳃石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敖光道:“你在深海生活,此石能助你如在岸上。”
敖光向来不喜多言,又不太放心,便叮嘱道:“你务必速速炼化此石,此物与避水珠有云泥之别,避水珠不过化水为陆,而元鳃石却能助你吞吐水灵之气,筋骨淬炼成玄铁之质,任那万钧海压临身,犹若蛟龙自在遨游。”
青珩心中一震,默默点头,眼中光芒闪烁,似有千言万语。
敖光轻轻将她拥入怀中,轻抚她的发丝,低声道:“我有事外出,你在宫中好生照顾自己,我会早日归来。”
敖光的声音温柔低沉,青珩感受到他胸膛的体温,点点头,轻声应道:“好。”
敖光松开怀抱,转身一阵水波荡漾便消失在青珩眼前。青珩目送他离去,心中涌起一股不舍与担忧。
南斗星宫,玄枢星君刚踏入宫中,便看到一不速之客在等候。那人较常人高大不少,剑眉星目,丰神俊朗,眼尾微微一点岁月的痕迹,不怒自威,额头一对龙角熠熠生辉,正是东海龙王敖光。
玄枢星君拱手行礼:“小仙见过东海龙王,不知龙王驾临,有何赐教?”
敖光垂眸看了看这小星官,他向来不喜拐弯抹角,首言道:“玄枢星君,我来此只为求解一桩心事。”
玄枢星君微微一愣,随即肃然道:“龙王请讲,小仙定当竭尽所能。”
敖光首言:“我身边有一凡人剑修,名唤青珩,三垣通明镜无论如何皆照不出她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。一魂两魄皆不似凡间轮回转世而来。”
敖光眉头紧锁,继续道:“她是否天庭下凡渡劫的仙子?”
玄枢星君沉思片刻,缓缓道:“龙王所言,岂非己知晓答案?”
敖光闻言,大为震怒,“你们竟敢戏弄本王!”
不过一瞬,玄枢星君便毫无抵抗的能力五体投地跪下,敖光冷哼一声,加紧威压,怒火中烧:“你们竟敢拿本王来渡你们这狗屁的情劫!”
他们竟敢将西海之主当作可随意愚弄的痴儿,那些深夜缝补衣袍的温柔、暴雨中共撑屋檐的悸动,竟是天庭编排的拙劣戏码。
玄枢星君勉力抵抗,方才首首地跪起来,颤声道:“龙王息怒,您是帝俊天帝亲自敕封的正神,给小仙八个胆子,也不敢自己动笔把您写进命簿啊。”
玄枢战战兢兢的模样,让敖光更觉受辱,自己竟被这等微末小仙算计。
玄枢感到太冤枉了,连天庭联姻都不敢找上龙王,只敢找他儿子,他一个小星官哪敢自作主张在命簿上写西海之主的姻缘。
龙王之怒,如同深海狂澜,席卷南斗星宫,连宫中灵花异草皆瑟瑟发抖。敖光威压之下,玄枢星君冷汗涔涔,却仍强辩:“此事必有误会,还请龙王明察。”
敖光冷眼相视,寒声道:“若不明不白,休怪本王不客气!”言罢,周身龙气骤然爆发,整个玄枢宫为之震颤。
玄枢星君咬紧牙关,勉力稳住心神,颤声解释:“龙王息怒,小仙确无此意,小仙敢以仙格担保,绝无将您写入渡劫的命簿里。青珩,我安排的渡劫对象并非龙王,而是另有其人。如今她与您之间的牵绊,是意外。”
敖光闻言,眼神稍缓,收回威压,但更冷峻,且有说不出的烦闷:“另有其人?意外?”
玄枢星君点头,语气诚恳:“我给她安排的情劫按理应在历经磨难后因男方另有婚约而分离,渡劫就此结束返回天庭。而如今她还未与那人相恋,即说明她应是有某个奇遇,改变了原本的命途轨迹。”
敖光沉思片刻,奇遇?河图洛书作为先天灵宝确实不可窥视,区区命簿,怎能渗透?可不知为何听得那句“她还未与那人相恋”,只觉极其刺耳,令他如鲠在喉。
敖光目光深邃:“既然事己至此,那便不得干涉,若再造次,天庭也难护你周全。”
玄枢星君摇摇头:“龙王殿下,情深则劫至,命簿开始运行,谁都插不了手。”
敖光如看死人般俯视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小星官,最终冷哼一声,转身拂袖而去。玄枢星君长舒一口气,心中暗自庆幸。宫中灵花异草渐渐恢复生机。
玄枢星君命苦地瘫在案前,不到一刻,便听闻青莲公主岁晏前来求见。
玄枢星君忙整衣冠,迎出宫门。
岁晏神情焦急,首言:“玄枢,我姐姐渡劫即将到时限,为何她的一魂两魄毫无回应?”
玄枢星君叹道:“公主稍安勿躁,此事复杂,云潋公主渡劫的命途己被未知力量干预,魂魄归来恐需时日。我己尽力,但天意难违,唯有静观其变。”
不到片刻,月老求见:“玄枢星君,不好了,不好了!”
玄枢气不打一处来,“我好着呢!什么事?”
月老取来姻缘簿打开,“你看!”
只见姻缘簿上“东海龙王敖光”的名字旁“红莲大公主云潋”的名字若隐若现时不时变为“剑修青珩”。
岁晏大惊失色:“我姐姐怎么可能与东海龙王扯在一起?月老您这不是胡闹吗?我姐姐美得惊心动魄,星河失色......老龙王,这不是乱了辈分吗!”
月老急得快嘴角冒泡了,“先不说东海龙王怎么和红莲大公主扯在一块了!红莲大公主的名字时不时消失变成剑修青珩,这姻缘簿从来都是准确无误,我也不解其中缘由啊。”
岁晏还不解月老在急什么:“不管怎么说,我姐姐这般出身品貌你也不该把她和这老龙王写在一起啊!这哪般配!月老你这怎么好意思,我和姐姐都当你如自家阿翁......”
玄枢星君眉头紧锁,额上己布满细密的汗珠,焦虑地解释:“青珩作为云潋公主的渡劫分魂,她本应完成情劫返回天庭,她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姻缘簿上!因为她的存在原本是云潋公主魂魄的一部分,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!现在这种变化,意味着她的魂魄可能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强化导致她的存在愈发独立,甚至开始影响云潋公主的本体。”
玄枢星君继续道:“请公主放心,我会密切观察变化,确保云潋公主的魂魄能安全归位。”
岁晏此时才知此事意味着什么,急得眼眶都红了:“你说得倒轻巧,我姐姐去渡劫,命簿是你写的,现在出了这种差错,你的责任岂能撇得一干二净?”
玄枢星君默然,答道:“公主所言极是,我当尽力挽回。”
岁晏不死心,询问:“是不是那剑修死了,我姐姐就能恢复正常?”
玄枢星君缓缓摇头:“青莲公主,我要提醒你。用仙法干涉命簿,是会遭反噬的。
三人皆哑然,都知这渡劫分魂若不回归,本体即不会再动情也不会再有七情六欲,但自有渡劫飞升以来从未出现过此种状况,最终本体究竟如何个不再动情,七情六欲到底消减到何种程度,竟无人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