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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芸白攥着帕子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，烛火在她眼中摇晃出细碎的恐惧：
"清川，你当真要要涉险？那梁景连两岁皇子都敢下手，那可是他亲弟弟啊！"
她的声音突然哽住，桌案上的烛芯适时爆开一朵灯花。
南清川的剑尖在青砖上划出火星，寒芒映得他眼底杀意翻涌："娘，您还记得父亲书房那幅《平戎图》吗？"
他转身指向墙上斑驳的古画，"太祖皇帝亲题'忠勇无双'西字，南家的家训不是苟且偷生。"
南闻言的胡须剧烈颤动，苍老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，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泼溅而出："好！不愧是我南家的儿郎！但此事需从长计议。"
陆晗予的指尖无意识着舆图边缘，忽然道："梁景急于撤桩，反倒露出破绽。"
他抽出腰间短刃，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，"城西绸缎庄、悦来客栈、醉仙居茶楼，这些明面上的产业，实则是暗桩传递消息的节点。若能截断其中一环......"
"就像折断毒蛇的毒牙。"南清禾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她不知何时取下歪斜的银簪，将散落的发丝随意挽起，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，
"但毒蛇反噬前，必然会疯狂咬人。"她将半块玉佩按在舆图上，翠色裂纹恰好覆盖住标注"城西"的朱砂红圈，"王远之留下的线索，或许不止这半块玉佩。"
梁王府内，梁景的靴底碾碎满地翡翠碎片，突然俯身揪住谋士衣领："你说南清禾近日常去白云观？"
他的声音带着淬毒的笑意，"真是巧了——白云观的住持，当年可是受我母妃恩惠才得以重建道观。"
谋士脖颈被掐得青紫，却强撑着挤出谄媚："殿下英明！不如让观主......"
梁景猛地甩开他，丝绸广袖扫过桌案，新换的青瓷笔洗再度应声而碎："蠢货！在天子脚下动手？把消息传给城西的'夜枭'，让他们盯着南清禾的一举一动。"
更深露重，南府花园的竹林沙沙作响。南清禾抱着一摞文书经过月亮门，忽见前方暗影晃动。
她屏息后退半步，却听熟悉的声音传来："小心露水打湿鞋袜。"
陆晗予从廊柱后转出，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夜露，手中提着一盏素白灯笼，暖黄的光晕将他的眉眼染得柔和，"你兄长让我送你回房。"
两人并肩而行时，灯笼在青石路上投下交叠的影子。
陆晗予突然停步："那日在朝堂，你独自闯入时......"他喉结滚动，声音不自觉放轻，"可有害怕？"
南清禾望着摇曳的灯花轻笑，鬓边碎发被夜风吹起："怕，但更怕兄长蒙冤。"
她转头时，眼角泪痣如同一滴血坠在月光里，"陆将军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，难道从未胆怯？"
陆晗予的目光落在她被灯笼映红的侧脸，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，他慌忙移开视线："时辰不早了。"
将灯笼塞进她手中时，指尖不小心擦过她微凉的手背，"若要去城西......"他顿了顿，铠甲下的手掌攥成拳，"我陪你。"
南清禾提着灯笼转身，素色裙摆扫过石阶："将军好好养精蓄锐，说不定明日......"她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在竹林间，"就要劳烦将军再上战场。"
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，陆晗予忽然想起宫宴那日，她站在人群中望向自己的眼神——干净澄澈，却又藏着燎原星火。
乌云终于遮蔽最后一丝月光，梁王府的密探快马加鞭穿过西市。
马蹄声惊起街角醉汉，那人嘟囔着坐起，腰间半块玉佩在黑暗中泛着幽光。
而此时的南府书房，南清川正将一封密信投入火盆，跳跃的火苗映亮他嘴角的冷笑："梁景，这次换我们出招了。"
三日后的白云观，晨钟混着香火味在石阶间弥漫。
南清禾身着月白襦裙，腕间系着祈福的红绳，袅袅婷婷地跪在蒲团上。
观主玄真子捻着拂尘走近，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："南姑娘今日所求何事？"
"求阖家平安。"南清禾垂眸叩首，余光瞥见偏殿角落闪过的灰影。
那是城西暗桩"夜枭"的服饰特征——腰间缠着三道墨色布条。
她指尖微微发颤，却将香烛稳稳插进香炉，"听闻观中藏经阁有《太平经》孤本，不知可否一观？"
玄真子的拂尘顿了顿："姑娘随我来。"
藏经阁内霉味刺鼻，南清禾佯装翻阅古籍，目光却锁定在墙角的檀木柜。
当玄真子转身取烛火时，她迅速摸出怀中银针，轻轻撬开柜锁。
泛黄的账本里夹着半张字条，刚看清"八月十五...城西码头..."，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！
南清禾旋身躲过暗器，银针顺势甩出。
暗处传来闷哼，玄真子己抽出长剑："南姑娘好手段！可惜来得太晚了！"话音未落，十余道黑影破窗而入，正是梁景的暗卫。
南清禾后背抵着书柜，将字条迅速塞进袖口，却见窗外寒光一闪——陆晗予持枪破窗，玄色披风猎猎作响，枪尖挑落飞来的暗器："我说过，要陪你上战场。"
枪影与剑光交织，陆晗予侧身挡在南清禾面前，长枪横扫逼退暗卫。
南清禾趁机将账本塞进他怀中，却听玄真子狞笑："你们以为能全身而退？"道观外突然响起马蹄声，梁景的声音裹挟着冷意传来："南清禾，交出证据，留你全尸。"
陆晗予瞳孔骤缩，低声道："你从密道走，我断后！"
"来不及了。"南清禾扯断腕间红绳，将沾着香灰的绳结塞进他掌心，"去城西绸缎庄，找掌柜对暗号'月落乌啼'。"
她突然推开他，转身首面破门而入的梁景，"梁皇子好大的阵仗，难不成想在天子脚下杀人灭口？"
梁景踏着满地狼藉走近，靴底碾碎她掉落的发簪："本皇子不过是缉拿盗取道观财物的蟊贼。"
他伸手去夺她腰间荷包，南清禾突然扬手将香灰撒向他面门，趁着众人慌乱之际撞开窗户，纵身跃下三丈高台！
陆晗予目眦欲裂，长枪如蛟龙出海逼退众人，却被玄真子缠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