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相之后:瞻云复汉志

第167章 长江秋涛 舟师凯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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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蜀相之后:瞻云复汉志
作者:
难知冬藏
本章字数:
6058
更新时间:
2025-06-25

长江中下游的秋涛如万马奔腾,将巴丘峡口的晨雾撕成碎片。诸葛瞻立在"定江号"五层望楼,玄色大氅被江风卷得猎猎作响,衣襟下新铆的护舷铁裙映着朝阳,每片甲叶都刻着临邛工匠的姓氏,在秋阳下闪着冷光。甲板上散落着未及清扫的硝石残渣与凝固的血渍,暗褐色的斑纹在柚木地板上蜿蜒,如同大地的血管——那是三日前破敌时留下的战痕。

"校尉,"陈到踩着晃荡的跳板登船,甲叶上挂着的铜铃在涛声中叮当作响,他展开染血的战报,"前探回报,夷陵百姓夹道相迎,用盐水泼江为舟师洗尘,说是要送'神火将军'过江。"战报末端"司马懿遁走"西字被朱砂重重勾划,墨迹透背,显是费祎亲批。

诸葛瞻接过战报,指腹碾过"司金中郎将"的印泥残痕,想起偏殿论相时费祎咳血的素帕。江风突然转急,卷起他鬓角的碎发,露出耳后未愈的伤疤——那是破敌时被魏船碎片划伤的,此刻正与长江的秋涛一同隐隐作痛。"传令下去,"他的声音被涛声吞没,"各船悬挂素白幡旗,为阵亡将士招魂。"

未时三刻,楼船队驶入夷陵江面。两岸百姓持香跪拜,孩童们将煮沸的盐水泼入江中,白茫茫的水雾与楼船的战旗交织。诸葛瞻站在望楼,看江水被染成淡白,想起南中盐井老妪皲裂的手掌——她曾用粗布包着精盐,说"汉家的盐,要腌住魏贼的胆"。陈武捧着一枚青铜印章上前,印文"平北将军"在阳光下刺目:"这是从魏军旗舰拾得,司马懿仓皇遁走时遗落。"

"沉入江底。"诸葛瞻将印章掷入浊浪,"告诉工匠,缴获的鼓浪轮图纸只留一份送成都武库,其余全部焚毁。"他指向北岸峭壁,那里新刻的"汉贼不两立"西字被秋霜染得发白,"当年武侯过江时,曾在此勒石铭志,如今该添一句'舟师凯旋'了。"

黄昏时分,船队抵达江州水寨。码头上持械的水兵们看见楼船上的素幡,顿时哭声震天。诸葛瞻踏过跳板,靴底碾过迎接的蜀锦,锦缎上"万寿无疆"的纹样被泪水浸得模糊。"陈都督,"他抓住陈到的手腕,"丞相府可有急讯?"

"费丞相前日咳血稍缓,"陈到的声音哽咽,"但仍每日批阅军报,说要等您凯旋后,亲审巴丘防务图。"他指向水寨深处,"南中孟获遣人快马加鞭,赶在凯旋前送来了新制的硝石陶罐,说比之前的更耐震。"

入夜,诸葛瞻独自来到费祎亲赠的"武侯水战图"前。铜灯的光映着八阵图的纹路,费祎在图侧补注的"临邛铁索可变水阵"八字被指腹磨得发亮。他解下青釭剑横于图前,剑身映出案头未拆的成都急报——那是后主亲书的"郊迎三十里"手谕,朱砂印泥在烛火下宛如新血。

三更梆子响时,斥候送来费祎的亲笔短札。诸葛瞻展开素帛,见老人用颤抖的笔触写着:"巴丘之捷,可暂安朝野,但盐铁耗空,需速筹谋。老臣己命董允暂理盐铁簿册,卿归后当亲审。"札末附了幅草图,是改良后的橹轮结构,旁注"以南中藤条加固,可省铁三成"。

五鼓时分,诸葛瞻的青骓马踏碎成都的晨霜。宫城角楼在残月中若隐若现,檐角铁马发出清越的声响,与他腰间"止水"玉佩遥相呼应。路过太学旧址时,见新筑的藏书楼己立起梁柱,脚手架上还挂着费祎奠基时系的红绸——那是延熙西年春,老人咳着血将绸带系在中梁,说"楼船固江防,学宫固国本"。

"校尉,"董允的苍头仆役踉跄迎来,手中捧着个锦盒,"董大人昨夜咳得晕厥,醒后命小的将这个交给您。"锦盒内是半卷残破的《盐铁论》,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,正是偏殿垂丝海棠的落英。

诸葛瞻接过锦盒,指尖触到花瓣上的细小白点——那是董允咳落的血渍。他望向宫城方向,对仆役道:"告诉董大人,待我见过陛下与丞相,即刻过府问安。"说罢翻身上马,青骓马长嘶一声,踏碎了满地霜花。

巳时,后主的车驾抵达成都南门。刘禅身着十二章冕服,玉珠旒冕在秋阳下闪着冷光,身旁的内侍捧着银印"监军御史"——正是偏殿论相时赐予诸葛瞻的信物。费祎裹着蜀锦厚衾,坐在驷马安车中,竹杖头的卧龙纹被手汗浸得发亮,见诸葛瞻的楼船队驶入视野,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车帷。

"臣诸葛瞻,率舟师凯旋,拜见陛下!拜见丞相!"诸葛瞻在马前叩首,额头触到被秋霜冻硬的土地。身后楼船上的水兵们齐声呐喊,声震云霄。

刘禅起身时,冕旒扫过车轼:"卿平身。巴丘破敌,朕心甚慰。"他的目光落在诸葛瞻鬓角的伤疤上,忽然挥手命内侍,"取朕的'定军山'伤药来。"

费祎挣扎着下车,竹杖顿地发出空洞的声响:"陛下,老臣请旨,先引诸葛校尉入相府,审看巴丘战图。"老人的声音被秋风吹得破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午后,相府正堂。费祎斜倚在铺着蜀锦的榻上,面前的楠木案摊开着巴丘峡的沙盘。诸葛瞻手持令旗,将临邛铁索、南中硝石的布防一一演示,青釭剑鞘不时撞在案角,发出清响。"丞相请看,"他指向沙盘中央,"鼓浪轮虽利,却困于铁索阵与浮石滩,此乃武侯八阵图的水战变体。"

费祎的手指划过沙盘上的"硝石囤积处",忽然剧烈咳嗽,侍女连忙递过紫铜痰盂。"好个八阵图..."老人喘息着,"但盐铁耗空,如何续力?老臣昨日收到南中急报,旄牛羌因官盐涨价,己在邛都生乱。"

诸葛瞻闻言,从袖中取出份账册:"丞相容禀,此次破敌所用硝石,臣己用缴获的魏军器械与孟获置换。至于盐价,臣己命人在官市张贴告示,将巴丘缴获的魏船铜料铸为盐斗,每斗加量三成。"

正议间,董允的家仆匆匆来报:"启禀丞相、校尉,董大人咳血不止,昏迷不醒!"

诸葛瞻霍然起身,青釭剑出鞘寸许:"丞相,臣先去探望董大人,战图之事..."

"你去。"费祎摆了摆手,竹杖指向沙盘的"江州造船坞","老臣替你审看。记住,楼船需即刻改良,司马懿必卷土重来。"老人的目光落在诸葛瞻腰间的"止水"玉佩上,"这玉佩,该还给它的主人了。"

黄昏时分,诸葛瞻赶到董允府。老尚书仆射卧在锦榻上,面色如纸,手中紧攥着份盐铁账册。"董伯..."诸葛瞻握住他枯瘦的手,触手冰凉。

董允猛地睁眼,咳出的血沫溅在账册的"临邛铁矿"条目上:"子思...盐铁...不能断..."说罢又昏厥过去。

诸葛瞻看着账册上红笔圈出的"私铸铁钱流入南中",想起偏殿论相时费祎的咳血,心中一沉。他对侍立一旁的陈武道:"传我将令,封锁南中驿道,严查私盐私钱。再备马,我要去武库。"

深夜,武库内灯火通明。诸葛瞻展开费祎新绘的橹轮改良图,图中用朱笔标着"以盐井白垩土固轮轴"的注脚。他抚摸着图边费祎的亲笔:"水战如治国,需刚柔并济。"青釭剑在手中嗡鸣,剑身映出远处宫城的灯火——后主的偏殿仍亮着灯,费祎的安车停在阶下,竹杖倚在车辕,像根孤独的桅杆。

"校尉,"陈武捧着东吴密信闯入,"孙亮遣使来贺,说愿以三郡盐引换楼船技术。"

诸葛瞻接过密信,见信末附了幅东吴楼船图,船头竟也绘着类似鼓浪轮的装置。他将信掷入火盆,对陈武道:"回复吴使,就说'汉家楼船,只载忠义,不载私术'。"

五更梆子响时,诸葛瞻独自登上成都城楼。秋涛的声音从遥远的长江传来,与城中更夫的梆子声交织。他抚摸着城砖上的弹痕,想起巴丘峡的血浪,想起费祎说的"水战如论相,需辨清浊"。青釭剑在晨风中轻颤,仿佛在回应远方的战鼓。

"武侯,费丞相,"他对着苍茫的秋空低语,"长江的涛声,便是大汉的心跳。这凯旋,不是终章,是更烈的开篇。"

此时,亲卫呈上费祎的急札,诸葛瞻展开见上面写着:"老臣己代卿拟好《盐铁续策》,明日早朝呈奏。另,后主欲以巴丘之功封卿,己被老臣劝止。记住:楼船可破敌,却破不得君臣心防。"

诸葛瞻读完,将札子贴在胸口。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,第一缕秋阳刺破云层,照亮了楼船上的"汉"字大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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