鎏金香炉飘出的龙涎香萦绕在慈宁宫的雕花木梁间,太皇太后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戳了戳少女粉雕玉琢的额头,眼底盛满笑意:“哀家的慈宁宫宽敞得很,还怕住不下你这小丫头么?”
苏芷娇双颊泛起胭脂色,垂眸时眼睫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。
她轻轻晃着太皇太后绣着缠枝莲纹的广袖,声音软糯如春日新酿的蜜糖:“娇娇就知道太皇太后最好了。”
这娇憨的模样,惹得两侧侍奉的嬷嬷们都忍不住抿嘴轻笑。
少女低头时,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她自幼便深谙生存之道 , 身为嫡母随手抬举的妾室之女,母亲虽有几分姿色,却因老实本分而在宅院里谨小慎微。
苏芷娇自小就学会了如何讨嫡母欢心,总会做些绣帕荷包什么的送给嫡母,知道嫡母看重阿若姐姐,她也会送些自己做的小吃食给她。
加上嫡母也不是爱磋磨人的,母女俩倒也能在深宅大院里寻得一方安宁。
如今踏入宫门,面对这几位执掌天下权柄的贵人,苏芷娇更是将自己的玲珑心思发挥到极致。
她深知,兄长嫂嫂虽能为她提供庇护,但在这慕容氏的天下,唯有牢牢抓住太皇太后与小皇帝的心,方能在这兄长都忌惮的皇宫里站稳脚跟。
她心中暗暗期许,若能为皇家诞下一儿半女,往后的日子便也算有了依靠,这是她从前在深闺中做梦都不敢想的结局。
两位太后瞧着苏芷娇乖巧可人的模样,眼中满是喜爱。
小皇帝慕容盛虽年仅九岁,却也被眼前这位会撒娇的漂亮姐姐吸引,主动提出要带她去慈宁宫偏殿的西岚阁。
两位太后相视一笑,默契地给这对小儿女留下相处的空间。
沿着九曲回廊而行,苏芷娇故意放慢脚步,不时用惊叹的目光望着慕容盛:“陛下小小年纪便执掌天下,当真了不起!”
她说话时眼波流转,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。
慕容盛听得胸膛高高挺起,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得意,仿佛自己真的己是这天下的主宰。
行至一处开满紫藤花的庭院,苏芷娇突然与慕容盛平视。她轻轻拉住小皇帝的手,神情认真而温柔:“陛下,娇娇知道,日后是要做您的妃子,陪您一起度过余生的。嫂嫂说您当皇帝不容易,让娇娇在宫里好好陪着陛下。若是您遇到烦心事,只管来找娇娇,好不好?”
慕容盛的耳垂瞬间红透,他局促地点了点头。
就在这时,苏芷娇又凑近他耳边,压低声音说道:“这是嫂嫂让我偷偷给您的。” 她将一枚刻着 “岑” 字的玉符塞进小皇帝掌心,“这是岑氏镖局的令牌,能调遣镖局上下所有人。嫂嫂说,镖局的收入都归您的私库,不过这令牌千万不能让旁人知晓,否则……”
她故意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担忧。
慕容盛紧紧攥住玉符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在这一刻,他对皇姑姑岑婉音充满感激,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。
却不知,这只是岑婉音送给他的冰山一角。
其中最重要的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晓。
因着两位太后和小皇帝的宠爱,苏芷娇刚入宫便获赐无数珍宝,西岚阁里堆满了绫罗绸缎、金银玉器。
太皇太后还特意为她安排了得力的管事嬷嬷和太监,又指派了西名宫女、西个小太监专门侍奉。
虽说因皇帝年幼,她尚无正式名分,但 “娇娇小姐” 这个称呼,己然昭示着她在宫中特殊的地位。
与此同时,走在宫门里,苏槿之与岑婉音并肩而行。
忽闻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,禁卫军副统领时知行率领一队侍卫迎面走来。
当时知行见到岑婉音的时候神色一沉,当时画舫里惊鸿一瞥,他还是记得岑婉音的容貌的,所以……
他猜测到真相的时候,整个人都不好了,觉得苏槿之竟然骗了自己。
这个岑婉音就是流落民间的端宁公主,当时的神秘刺客就是岑婉音,她想要为先太子报仇,所以才杀了先帝,而苏槿之当时在为岑婉音打掩护……
苏槿之好大的胆子,不但让岑婉音全身而退还让新帝为先太子平反,甚至得到陛下的感激……
将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,时知行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寒意。
明明看着苏槿之似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,可如今他才明白,此等人物哪里是什么君子,分明是一头蛰伏待机的狼王,未动时如羔羊般温顺,一动便令人毫无还手之力。
苏槿之:胡说,我是无辜的!!
此时苏槿之和岑婉音见到时知行,两人都有些不自在。
毕竟他们当时在画舫一起将时知行给瞒住了。
上一世,岑婉音还是记得时家的下场的,毕竟是一个镇国将军,五年后,大周发起一次动乱,镇国将军时锋殉国了。
而他的儿子也并没有任何消息,也不知死了没有。
现在却提前回京,成了驸马不说现在更是成了禁卫军副统领,果然有些事在自己重生之后就改变了许多。
不过,这辈子自己也提前完成了夙愿,有些改变她也能接受的。
而岑婉音下意识地抓紧苏槿之的衣袖,生怕时知行不肯隐瞒真相。
但苏槿之好歹对时知行有救命之恩,就当扯平了。
“时统领,许久不见,别来无恙?” 苏槿之笑着打招呼。
苏槿之不动声色地回握住她的手,给予无声的安抚。
时知行面沉如水,拱手行礼:“顺安侯安好!” 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子,他骗了自己!!
苏槿之神色自若地介绍道:“这是我夫人慕容婉音,也是刚刚认祖归宗的端宁公主。”
时知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,抱拳行礼:“末将参见端宁公主。”
“免礼。” 岑婉音暗暗松了口气,抬眸看向身旁的苏槿之,眼中满是敬佩与依赖。
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,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,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沉稳可靠。
苏槿之笑着对时知行说道:“时统领,本侯己迁至京城,改日定当邀你共饮,好好叙叙旧。”
“末将定当赴约。” 时知行冷酷回应。
待苏槿之与岑婉音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,时知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,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苏槿之,你怎么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