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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澜在楼下坐了会儿，宽慰了席母一番后上了楼。
打开主卧的门，里面没开灯，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。
席澜摸索到灯的开关，房间里骤然明亮起来，里面的景象让她心惊。
席征靠着沙发坐在地上，手里抱着骨灰盒，大手轻柔的抚摸着盒子，双眼满是深情。
席澜眼眶泛红，脚下的步子仿佛有千斤重。
她走到席征身边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阿征……”
席征闻言抬头，面容沧桑，下巴上长着青色的胡渣，眼窝瘦的凹陷下去，眼底一团乌青。
最让人心颤的是那一头银色的头发。
男人无力的笑了笑：“姐，你来看荞荞的嘛？”
“今天过年，我刚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，你要不要也跟她说点什么？”
席澜看着憔悴潦倒的弟弟心如刀绞，如今的他哪还有半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头发银白，面容苍老了至少十岁，眼神空洞，就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。
这一切，都是在发现姜荞的死讯以后，席征就失控的像变了一个人。
他用尽了一切能用的手段想要去证明打捞上来的尸体不是姜荞。
可是做了检测，那具己经被泡发了看不清容颜的尸体就是姜荞。
得到检验结果的时候，席征就疯了。
他难以接受姜荞离开了人世的结果，抱着尸体哭的痛不欲生。
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的嘶吼：“我不关着你了，我会让你出去工作，不逼你生孩子……”
“你想吃什么就吃，想干什么就干，想画画就画画，只要你回来我身边，一切我都听你的。”
“你要干什么我都支持，求求你回来吧。”
他语无伦次的承诺，痛哭流涕。
可就算他再怎么承诺，怀里的“姜荞”都没有任何反应。
席征抱着尸体哭了很久，一夜白头。
找回尸体后，他一首不让火化，整天抱着，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。
后来是席父找人把他打晕，做主把尸体火化，想让人入土为安。
席征醒来后得知尸体被火化了也没闹脾气，只是一言不发的把骨灰盒拿走了。
席家人担心他做傻事。
可席征什么都没做，正常工作，吃饭，生活，还会陪伴孩子。
一切都步入正轨。
只不过他依旧不肯让人下葬，每天吃了饭就回房间，抱着那个骨灰盒说话。
时而笑，时而哭，分不清他是清醒了还是疯了。
席澜看着疼爱的弟弟这样自然不好受，蹲在他身边。
“阿征，荞荞己经离开了，你要撑住，不然你们的孩子东东怎么办？”
“那是荞荞给你留下的，就算是为了孩子，也不能垮了。”
席征只是紧紧的抱着骨灰盒：“姐，你放心吧，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我每天还得陪荞荞聊天呢，你要是想她了，也可以来跟她说话。”
望着席征自说自话，席澜流下眼泪。
席征现在是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，谁的话都听不进去。
他会回复你，但就是不肯走出来。
姜荞的离开，彻彻底底的把他锁了起来。
席澜看到尸体的时候，也曾崩溃大哭。
这么多年，第一次，她终于反省自己当初的行为。
姜荞今天的后果，跟她的推波助澜脱不了关系。
只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。
这辈子，是她对不住姜荞，对不起这个曾经视她如亲姐的妹妹。
她如今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，丈夫的疏远，就是她最大的报应。
席澜在房间里待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。
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席征，关上了门，也把席征关在了那个牢笼。
……
时光匆匆。
姜荞在小镇生活了一年多，己经完全的适应了这里。
每天正常上下班，偶尔有时间画画赚点外快，陪房东太太聊天。
生活非常简单，但很快乐。
这里西季如春，是她喜欢的气候。
“小徐啊，你上次给我设计的图案我可喜欢了，我找裁缝做了件衣裳，比买的还好看呢。”
隔壁汪大嫂又拿了把扇子过来串门。
姜荞正坐在屋檐下帮房东太太择豆子，看到她来立马进屋端了条板凳给她。
“汪嫂你喜欢就好。”
汪大嫂也不客气，坐下来后也帮着一起干活。
“我太喜欢了，你之前给我女儿跳舞衣服上设计的图案，她穿去县城里，太抢眼了，好多家长问我在哪里买的呢。”
“真是要谢谢你啊。”
这里的人都简单纯粹，热心肠，受了别人什么帮助，都会挂在嘴边，也会在别的方面还礼。
姜荞经常隔三差五的收到村民们手工做的各种小吃。
她长得好，性格好，人又懂礼，实在招人喜欢。
来了一年多，大家看她都是一个人，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她的个人情况。
姜荞只说自己是一个人，没有多说什么。
唠嗑了一会儿，汪大嫂就开始进入正题，说要帮姜荞介绍对象。
对方是县里人，有正式工作，条件很好，比姜荞大个一两岁，两人很合适。
姜荞也不意外。
毕竟这么久，陆陆续续给她介绍对象的不少。
她都婉拒了，今天也不例外。
房东太太听着只是笑笑，不说话。
别人不清楚，她跟姜荞一起住了这么久，有些事，她心里也看明白了一些。
姜荞不说，她也就不问。
她喜欢这个心思单纯剔透的好姑娘。
汪大嫂说了一通，见姜荞实在没这个意思，也就没强求，转而聊起了别的话。
乐呵呵的说马上暑假了，她要带着女儿去找在外地打工的丈夫。
她常年在家，也就孩子寒暑假的时候能去丈夫那里待待。
几人聊到孩子放学的点了汪大嫂才起身离开，走之前还说回来要给他们带吃的。
姜荞跟房东太太提前道了谢，让他们玩的开心。
……
席睿今天放暑假了，拿着满分的考卷和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到了公司。
“爸爸，我考试得了满分，还有奖励的小红花呢。”
席征正在处理工作，听到儿子的声音立马放下文件。
“是嘛，东东真棒。”
他抱起儿子坐在腿上，拿起他的满分卷子看了一遍。
“想要什么奖励？”
席睿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：“我想去游乐园玩，爸爸你带我去好吗？”
席征笑的温和，脸色依旧是苍白的：“没问题，爸爸带你去。”
“好耶，可以出去玩了。”
席睿高兴的在席征的脸上亲了一口。
席征望着儿子的笑容有些失神，眉眼之间像极了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