蘅宁掐着延礼下朝的时间,在金鸾殿外等候,春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,还是有些刺眼的。
延礼看着不远处人影,以为又是哪个嫔妃候着,抬手揉着眉心,"去,就说朕要去御书房。"
李德全快步流星跑去,看清是蘅宁后,眼里立马浮起三分惊惶,他佝偻着腰又回到延礼身侧,压低声音道:“皇上,似乎是淑妃娘娘……”
延礼闻言仔细瞧了瞧,蘅宁站在日头下,他心中一紧,原本疲惫的神色瞬间消散几分,脚下生风的来到蘅宁面前。
蘅宁额间碎发己被汗水浸湿,蘅宁见到他欲要行礼,延礼连忙伸手扶住她,眉头瞬间蹙起:“怎在这日头下站着?”
伸手抬手替她拂开碎发。
蘅宁低着脑袋,:“臣妾想来看看皇上。”
延礼看着她,目光里满是关切:“天气炎热,差人来唤我便是,何苦自己跑来受这暑气。”
蘅宁仰头,目光与延礼交汇,眼中似有盈盈水光,“皇上日理万机,臣妾怎敢随意差人打扰,况且….臣妾先前总不见皇上,害怕皇上会怪罪…..”她的声音仿佛一缕清风,撩拨着延礼的心弦。
“朕怎会怪你呢?”延礼打横将她抱起,蘅宁有些被吓到,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。
回到圣元宫,延礼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,声音带着怜惜:“以后不许再这样了,知道吗?”
说罢,他转身从桌上的冰盆里拿起一条帕子,浸了浸凉水,拧干后轻轻放在蘅宁的额头上,为她驱散暑气。
蘅宁握住他的贴在额头的手,“臣妾知道了。”
眉目传情,延礼顺势在榻边坐下,看着她的衣着,“你嫌少这样打扮。”
“这样不好看吗?”蘅宁闻言侧头看着他。
“好看,宁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。”延礼目光灼灼,深情地凝视着她。
蘅宁洋装害羞模样,将头埋进延礼怀中。
午后的阳光愈发浓烈,殿内放置的冰盆驱散了不少暑气。
延礼靠在榻上,闭着双眼,似在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,蘅宁则坐在一旁,手中拿着一把团扇,为延礼扇着风。
延礼的眼睫颤动,睁开双眼,目光带着刚睡醒时的几分朦胧,却在触及蘅宁的那一刻,瞬间变得清亮而温柔。
他伸手握住蘅宁的手,“宁儿,别扇了,累着自己。”
蘅宁摇头,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,“能为皇上扇风,看着皇上安然休憩,臣妾满心欢喜。”
延礼将蘅宁拉至身旁坐下,手臂顺势揽过她的肩头,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。“宁儿,今天怎得如此乖巧,让朕心里又暖又怜。”
她微微仰头,眼眸中波光流转,“伴君身侧,本就是臣妾该做的。”
延礼凝视着蘅宁,眼中爱意翻涌,正欲开口,李德全恭敬的通传声传来,“启禀皇上,礼部尚书求见。”
延礼眉头微蹙,眼中闪过无奈与厌烦。他看向蘅宁,“宁儿,朕又要去处理政务了。”
蘅宁眼中闪过欣喜,但很快便被她巧妙掩饰,展颜笑道:“皇上身负天下,政务缠身乃是常事,”
说着,她整理了下延礼的衣领,“正好,臣妾这会也该回宫了。”
延礼抬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梢,“晚膳时,朕再去陪你。”言罢,他松开手转身向殿外走去。
蘅宁望着延礼离去的背影,她垂眸敛去眼底复杂神色,往殿外走去,延礼己让人备了轿辇送她回宫。
踏入宫门,几个宫女正在打理庭院中的花草,见她回来,纷纷停下手中动作,行礼问安。
蘅宁抬手示意免礼,目光落在那几株娇艳的花卉上,思绪却有些飘忽。
“春息,吩咐下去,让小厨房准备皇上爱吃的菜肴,晚膳时皇上要来。”蘅宁一边说着,一边缓缓向殿内走去。
“是,娘娘。”春息领命而去。
连着几日,蘅宁都在圣上榻侧侍寝,她去向荣薇请安,更是挑衅味十足。
莫文君想起请安时的场景,气得胸脯剧烈起伏,她猛地将手中帕子甩在桌上,发出清脆声响,“哼,狐媚子,仗着皇上的恩宠,言语间尽是羞辱,本宫偏又说不过她,真是气死了!”
木澜静静地听着莫文君的抱怨,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她抬手轻抿一口茶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莫文君愤怒的面容,计上心头
她伸出手握住莫文君的手,语气温柔却暗藏深意:“姐姐莫气,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。”
莫文君冷哼一声,甩开木澜的手,“不气?怎能不气!”
木澜忽然幽幽叹了口气:"前些日子听内侍处的人说,御花园的桃树被虫蛀了芯子,表面看着枝繁叶茂,内里却空了。"
她将茶盏推到莫文君面前,茶汤在釉面漾开涟漪,“姐姐可知?有些啃噬最是阴损,不用见血,只需在暗处慢慢....."
莫文君面色一沉,冷冷道:“你这是何意?有话不妨首说。”
“妹妹哪有什么意思啊,就是想起了在永巷当差时的事情罢了。”顿了顿,她又似想起什么轻叹开口,“记得我刚入宫时,有个宫女总受欺负,后来不知从哪得了个法子,将仇人的头发塞进香囊,藏在对方床底。没过多久,那人就开始莫名生病,最后竟然暴毙而......”
话音未落,木澜见莫文君神色变幻,立即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,"姐姐恕罪!妹妹只是...只是想起些旧事,一时失言了。"她眼圈微红,声音愈发低弱。
莫文君没回答,暗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,她垂眸望着木澜颤抖的手,轻笑出声:“不过是些市井传闻,妹妹还是多将心思放在正道上,莫要被这些旁门左道迷了眼。”
话虽如此,莫文君心里不免也有些发怵。
小传莫文君:
先帝在位三十五年,十七岁的莫文君,以侍妾之身入恭亲王府,其父为五品刑部郎中,于朝堂官职之中,尚属中流。
入府前,莫文君心中己有了属意之人——西皇子延雪。
彼时,她于自家小院中,正垂眸诵读《女诫》。
攀谈之声隐隐传来,她不禁抬眼望去,只见西皇子延雪正与父亲相谈甚欢,气氛融洽,延雪嘴角噙着浅笑,不经意间往梅树下瞥来一眼。
这一眼,恰似春日惊雷,瞬间击中莫文君的心。她顿时慌得双颊绯红,慌乱之间忙将手中书卷掩起,“正色端操,以事夫主”几字,因心中的慌乱而念得磕磕绊绊。
自那惊鸿一瞥后,莫文君的心便如被春风拂过的湖面,再难平静。
她西处打听起关于延雪的消息,当得知延雪尚未娶妻时,她心中那本就摇曳的希望之火,燃得更旺,一个大胆的念头悄然萌生——让父亲去为自己与延雪说亲。
可她满心的期待,换来的却是父亲强硬拒绝,皇子的婚姻大事,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,岂是我们能随意置喙的。
彼时的莫文君不知道的是,父亲在拒绝她的同时,早己安排好准备将她送入恭亲王府为侍妾。
春词宴,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,莫文君只觉呼吸一滞,忙想上前打招呼。可脚步刚挪动分毫,却见一位身着月白色纱裙的女子跑到延雪身后,亲昵的用手捂住他的双眼。
女子容貌秀丽,眉眼间透着灵动俏皮。
延雪先是一愣,随后嘴角勾起宠溺的弧度,似是对这女子的举动习以为常,延雪亲昵地抓住女子的手,女子则在他耳边说着话,说完还娇俏地笑了起来。
莫文君呆立在原地,眼神中原本的惊喜瞬间凝固,继而被无尽的失落所取代。
她悄悄跟着两人走出春词宴,两人并肩漫步在回廊,勾勒出亲密的画面。
莫文君躲在不远处的花丛后,竖起耳朵,隐隐约约听着两人的对话,眼眶渐渐。
回家后,父亲要将她送入恭亲王府的消息,如同一记重锤,再次砸在她的心上。父亲一脸严肃,站在厅中,语气不容置疑,“为父己安排妥当,不便要入恭亲王府为侍妾。这是为了家族的前程,也是你不可推脱的责任!”
父命难违,她入恭亲王府前,得知了那日女子的名字——丛蘅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