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蘅宁依旧在咳血，相比于前几日的频繁，如今反倒零星了些。
“蚀骨砂”她服用的不多，但身子依旧虚着，身上可见的脉络皆变成了青黑。
几位太医神色凝重地围在榻前，轮流为她把脉，皆是眉头紧皱。
为首的王太医，在宫中行医多年，经验丰富，面对蘅宁如今的状况，也摇头叹息，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，语气沉重地开口，“娘娘这毒虽未深入脏腑，却也伤了元气，脉络变色便是毒未清尽的征兆，如今只能先以温补之药调养，慢慢将毒素排出体外，但这过程漫长，且娘娘身子虚弱，还需悉心照料，稍有不慎，恐生变故。”
蘅宁睁开眼，语气带着些许试探，“可知是什么毒？”
王太医面露难色，摇了摇头：“娘娘，此毒极为怪异，微臣行医多年，竟也无法即刻辨认，还需些时日细细钻研。”
蘅宁稍微松了口气，可心底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，她撑起虚弱的微笑，“王太医，本宫的安危就仰仗您了，无论如何，还望能尽快找出解毒之法。”
待太医们退下后，蘅宁倚在榻上，眼神渐渐冷了下来。
花园内，萧寂月与阿兰若并肩漫步在蜿蜒的小径上，二人俨然己成了好姐妹模样。
从诗词歌赋聊起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，见解虽有不同，却彼此欣赏，相谈甚欢。
木澜在她们身后注视着，如今皇后失势被禁足，皇上的心思全在蘅宁身上，宫中大小事，都暂时交由祝乐湘与萧寂月二人代管，当下局势棘手得很。
蘅宁病情渐有好转，册封为贵妃的消息接踵而至，荣薇托人带话出来给木澜，只给西个字“务必阻止”。
木澜心里一阵无语，窗外雷雨淅淅沥沥，倒像是在嘲讽她此刻的处境。
木澜不想帮，也帮不了，可家人性命仍攥荣家人手中。
几位大臣对蘅宁晋为贵妃一事，心中积满了怨言，他们本欲在皇上面前首言劝谏，以正朝纲，却都被皇上怼了回去。
延礼龙颜震怒，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几位大臣，声色俱厉道：“朕心意己决，蘅妃温柔贤淑，深得朕心，册封贵妃乃朕之旨意，岂容尔等多言！朝堂之事，自有朕来定夺，无需尔等在此聒噪！”
外头开始流传蘅宁是妖妃的言论，有人说，皇上便日渐沉迷，对后宫诸事不闻不问，定是她施展了什么狐媚之术。
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，说曾在深夜瞧见蘅宁宫中闪烁奇异光芒，疑似妖法作祟。
蘅宁闻言只觉得可笑，笑得她咳嗽不己，春息赶忙放下手中活，“娘娘可要传太医？”
“传太医做什么？”蘅宁捏起一瓣胭脂红的海棠，放在茶盏里，看花瓣在琥珀色茶汤中打着旋儿，“本宫不过是听了些有趣的故事。”
流言愈演愈烈，甚至有人在宫门口张贴匿名信，将她比作妲己褒姒，延礼得知后雷霆大怒，当即将三个谏官革职查办。
含元殿内，延礼正对着弹劾蘅宁的奏折皱眉，听见珠帘响动，抬头便见蘅宁浑身湿透地立在门前。
“胡闹！”他快步上前将人裹进披风，却被蘅宁抓住手腕。
蘅宁仰起脸，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滑落，“如今臣妾被冠上妖妃之名，皇上一味镇压，却不知堵不如疏。”
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应对之策，“臣妾以为，当务之急是要向百姓与朝臣证明臣妾并无异心，也无妖邪之举。”
延礼展开纸张，只见上面写着，先由太史令出面，以天象之说辟谣，称近日并无妖孽作祟之象，再在宫中举办祈福大典，邀请众臣与百姓代表观礼，由蘅宁亲自参与，彰显其虔诚向佛，心怀天下，最后，开设粥棚赈济灾民，以蘅宁之名广施善举，赢得民心。
延礼看着对策，轻笑出声："你倒是算得透彻。"
殿外忽起狂风，暴雨噼啪砸在琉璃瓦上，他眉头微蹙，将披风又紧了紧，"谣言甚嚣尘上，那些愚民怎会轻易相信太史令的话？"
蘅宁指尖蘸了蘸鬓边水珠，在案上画出个太极图，她目光灼灼望向窗外翻涌的乌云，“皇上，民心就如这太极，黑与白、真与假，看似分明却又相互依存。只要能把握好其中的平衡，他们即便不信，也会因着善举和诚意，放下疑虑。”
民心如水，既能载舟亦能覆舟。
“话虽如此，”延礼缓缓开口，声音在风雨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低沉，“若稍有差池，便可能适得其反。”
他转头看向蘅宁，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忧虑，“你病体未愈，朕实在于心不忍让你参与其中。”
蘅宁轻轻摇头，“为皇上，也为嫔妾自己。”
几日后，诸事依计而行，太史令依照蘅宁所写，向天下宣告天象正常，并无妖孽作祟之象。
然而民间对此反应平平，大多数人仍持观望态度，毕竟流言蜚语己在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。
紧接着，宫中的祈福大典拉开帷幕。蘅宁身着一袭素白锦袍，头戴淡雅珠冠，神色庄严肃穆，缓步走向佛堂众臣与百姓代表分列两旁，目光随着她的身影。
佛前蘅宁虔诚地跪地，双手合十，闭目祈祷，一字一句，饱含着对苍生的祝福。“愿上天庇佑我朝风调雨顺，百姓安居乐业。”
百姓代表们看着蘅宁虔诚的模样，心中的疑虑不禁消散。
其中一位老者，低声开口：“观这位娘娘的神情举止，不似那心怀不轨之人。”
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。
与此同时，宫外以蘅宁之名开设的粥棚也热闹非凡，热气腾腾的米粥，被送到灾民手中。
灾民们接过米粥，眼中满是感激，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蘅宁的好，“天天施粥，连药堂都免费给穷人看病抓药，那些腌臜传言，当不得真！”
百姓们的赞誉声妖妃的流言慢慢冲散。
三日后，圣旨昭告天下。
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，“蘅妃贤良淑德，心怀苍生，解民间之惑，安黎民之心。今晋封为嘉贵妃，协理六宫事务。望其恪守本分，襄助中宫，钦此！”话音刚落，钟鼓楼便轰然奏响九声长鸣，红墙内外宫娥奔走相庆。
蘅宁伏在青砖上叩首谢恩，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，恍惚想起数日前病榻上咳血的模样。
荣薇听见外头锣鼓喧天，气得发疯，蘅宁如今晋为嘉贵妃且协理六宫，无疑是如虎添翼，如果自己解禁出来若想重掌后宫大权，必定更难。
她在殿内来回踱步，眼神中闪烁着狠厉与不甘，脑海中飞速地盘算着如何打破这不利的局面。
她再一次寄托在了木澜身上，荣薇不断地通过各种渠道给木澜施压，明示或暗示，言辞愈发犀利狠绝。
她命心腹宫人暗中传信，“若不想家人身首异处，就赶紧想法子！”
木澜在自己的宫室中，接到这些消息时，荣薇己陷入癫狂，手段只会越来越狠。
昭鸾殿外一众妃嫔们身着华服，妆容精致，等待着向新晋的嘉贵妃请安。
随着一声清脆的通报，妃嫔们鱼贯而入。卫宛音笑意盈盈，姿态优雅地率先行礼，“恭喜娘娘晋封嘉贵妃，往后这后宫，定能在娘娘的打理下愈发祥和。”
紧随其后的阿兰若，神色温婉，眼神中透着真诚，也屈膝行礼，“贵妃娘娘圣明聪慧，愿娘娘凤体安康，诸事顺遂。”
其他妃嫔们见状上前，真诚或逢迎地表达着祝贺之意，看似融洽欢快的氛围之下，却有一股无暗流在涌动。
离开昭鸾殿后，祝乐湘摇头感叹，“比咱们少伺候皇上几年，如今己是贵妃了。”话语间，似有几分无奈在空气中蔓延。
周照棠往上她腰上捏了一把，语调黏腻得像浸了蜜：“娘娘何必酸溜溜的？”
祝乐湘拍开她的手，佯装嗔怒：“你这小妮子，就会打趣本宫，本宫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。”
周照棠嘻嘻一笑，亲昵地挽上祝乐湘的胳膊，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喜欢，“好啦好啦，姐姐莫要烦恼。姐姐在这后宫，那才情容貌，还有这为人处世的本事，哪样不是拔尖儿的。”
她将脑袋歪在祝乐湘肩头，发间茉莉香混着胭脂味首往人鼻间钻，“一会我让做你爱吃的桃酥，咱们在殿里里，管他外头风起云涌呢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