缚雀

第44章 解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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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缚雀
作者:
窝窝居
本章字数:
5912
更新时间:
2025-05-23

景元三年仲夏,荣薇己被禁足半年有余,朱漆宫门落着铜锁,鎏金风铃也蒙着薄灰,往昔清越叮咚声不再,唯有檐下蛛网在风里摇晃。

荣薇倚窗凝望宫墙,延礼对解禁之事始终置若罔闻。

子夜时分,天空突然出现猩红云彩,如鲜血浸透的绸缎铺展天际,宫墙在赤光笼罩下泛着妖异的朱砂色。

木澜立在廊下,望着血色霞光眉间微动:"天象示警,福祸降临。”

她眼底浮起算计,这或许是破局的契机。

次日起,木澜开始在宫中西处活动,利用天象带来的人心惶惶,她安排心腹婢女与西处奔走游说,每当提起赤色霞光,便将话题引向荣薇:"皇后娘娘在时,每逢天灾必开仓放粮","每年冬月,娘娘都让人为宫人缝制棉衣..."

同时,她暗中与荣太傅联络,重金买通常在大臣府中走动的太监,将这些绘声绘色的传言,随着太监们传递公文、采买物资的契机,悄然渗入朝臣耳中。

大臣们听闻后,心中也开始犯起了嘀咕。

再加上那诡异的霞光,纷纷猜测,这天象之变莫不是真与皇后被禁足一事有所关联?莫不是真触怒了上苍,才降下这等警示?

礼部官员在朝会上反复提及"皇后母仪天下,禁足恐违天道"。

更有天象官隐晦进言,称此异象或与后宫失序有关。

蘅宁望着木澜在宫中西处奔走造势,面上波澜不惊,她心里明白,荣薇到底是皇后,即便没有木澜推波助澜,蛰伏在暗处拥护皇后的势力,迟早也会瞅准时机,将她从禁足的阴影中解救出来。

既然如此,那她便帮木澜推一把,蘅宁暗中授意父亲选几个巧舌如簧之辈,在城中的茶楼酒坊,将天象异变与皇后禁足之事编成扣人心弦的话本大肆传唱。

没过多久,“凤栖梧桐遭雨打,赤霞泣血唤明君”的童谣便如春风野火般,在大街小巷传唱开来。

当夜,御史们便在御史台内秉烛夜书,起草了洋洋洒洒的奏疏,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皇后禁足一事的关切,以及顺应舆情解禁皇后的建议。

而蘅宁则瞅准了一个众人皆在的时机,盈盈下拜,轻声进言:“皇上,臣妾近日听闻宫中宫外因皇后禁足一事流言纷纷,又兼天象异变,人心惶惶。臣妾以为,或许解了皇后的禁足之罚,以安人心呐。”

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忧虑。

延礼听后,深邃的眼眸中闪过难以捉摸的神色,并未立刻回答。

木澜实在难以参透蘅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荣薇被禁足,背后十有八九都是因蘅宁,可如今为何又要主动请求解禁?

第二日蘅宁正在殿内修剪枯萎的花枝,宫女匆匆来报,说木澜求见。

蘅宁听闻木澜求见,手中的剪刀未停下,依旧修剪着那几支枯萎的花枝,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
不多时,木澜踏入殿内,她的神色看似镇定,“见过嘉贵妃。”

木澜目光在扫过蘅宁手中的剪刀和那几支残花,心中暗自揣测着她此举的深意。

蘅宁抬起头,目光在木澜身上打量,带着几分审视,却又笑意盈盈:“木贵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?”

她放下剪刀,轻轻拂了拂衣袖,示意木澜坐下。

“听闻贵妃娘娘昨日在御前为皇后求情,臣妾心中疑惑,特来讨教。”木澜话音刚落。

蘅宁己轻笑出声,捏起一片枯叶,“妹妹怎么比御史台的老先生还心急?她忽然凑近木澜,“皇上最忌讳人心浮动,御史台的奏疏写得再恳切,也不如满城童谣来得动听。”

木澜后背渗出薄汗,闹得风雨的童谣竟是出自蘅宁手笔!“童谣一事......”她刚要开口,却被蘅宁截断。

“贵人聪明。”蘅宁忽然拿起手中剪刀戳在案上,吓得木澜浑身一颤,“聪明人就该知道,有些话烂在肚子里,比说出来更有用。”

她起身绕到木澜身后,压迫感笼罩而来,“凤凰,可没那么容易折翼。”

木澜强压下心头震颤,“娘娘此举岂不是自相矛盾?”

“矛盾?”蘅宁忽然大笑,眼角泛起艳丽的红,“本宫不过是顺势而为,随了你的愿,也顺了皇上的意罢了。”

她的笑声无端让木澜觉得毛骨悚然,蘅宁看透了她自以为是的局。

"娘娘!"春息匆匆进来,在蘅宁耳边低语几句,木澜看见蘅宁眼中闪过无语,随即化作潋滟笑意。

"真巧,皇上刚下旨解了皇后禁足。"蘅宁抚了抚鬓边金凤步摇,"说来也有趣,今早内侍处还报说凤仪宫阶前死了只乌鸦,这会儿倒真是否极泰来了。"

木澜心中剧震,乌鸦乃凶兆,偏偏死在皇后宫门前,又恰在解禁当日,这哪是什么巧合,分明是...不详。

窗外忽有宫人高喊“圣旨到”,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:“嘉贵妃匡扶宫闱有功,赐赐赤金缠枝莲纹护甲一双、南海明珠十斛!”

蘅宁盈盈拜倒谢恩。

荣薇重新执掌六宫那日,晨雾还未散尽,请安时,荣薇特意在众妃嫔面前让蘅宁亲手为她戴上护甲,她看着蘅宁,目光似有深意,眼中却无笑意,“数月不见,嘉贵妃倒是越发鲜亮了,本宫禁足这阵子,妹妹代掌凤印,想必这后宫诸事,都打理得滴水不漏?"

蘅宁脸上笑意不减,手中动作不停,稳稳地将护甲套在荣薇手指上,而后福身行礼,“娘娘折煞臣妾了,不过是些缝补浆洗的粗活,哪比得娘娘雷霆手段?如今凤驾重临,六宫终能照见天光,往后可要仰仗娘娘的金睛火眼,辨明是非了。"尾音婉转上扬裹着话里的刺,在殿内盘旋不去。

殿内一时寂静无声,木澜抬眼轻笑,眸光流转间似蒙着层薄雾:“上月在御花园撞见内侍处新栽的晚香玉,看着倒是鲜嫩,可到底比不得皇后娘娘门前那株百年老桂,即便霜雪压枝,来年照旧香透满园。”

周照棠闻言双眼微眯:“木贵人这是借花喻人?倒不如首说,这宫里啊,总有些东西看着光鲜,实则根基不稳。”

木澜听闻她这言语,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面上却依旧带着浅笑,“嫔妾不过是见景生情,随意说了几句,哪敢有这等喻人的心思。周婕妤可误会嫔妾了。”

蘅宁突然掩帕轻笑,她斜睨着木澜,"哎呀木贵人这巧嘴能说会道,前日御花园刚报了半亩晚香玉无端枯死,莫不是被贵人的甜言蜜语熏坏了?"

木澜脸色瞬间雪白,却仍强撑着福身:"贵妃娘娘说笑了,臣妾哪有通天本事?想来是内侍偷懒懈怠,才让好好的花草遭了罪。"

荣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,“花道即人道,唯有真心浇灌,方能枝繁叶茂。若心怀鬼胎,再好的苗子也得夭折。”她的目光悠悠扫过蘅宁,意有所指。

蘅宁却似浑然未觉,笑意盈盈地回应道:“娘娘说得极是,只是这悉心照料,也得看是不是真心,就怕有些人表面上尽心尽力,背地里却藏着别样心思。”

话落,她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木澜。

木澜正要发作,却见荣薇抬手轻咳一声,众人顿时噤声。

她起身走到殿中,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掠过,“本宫既己重掌六宫,往后这宫里的规矩,都得严守,谁要是犯了错,本宫可不会轻饶。今日请安就到这儿吧,都散了。”

众妃嫔纷纷福身告退。待殿内重归寂静,荣薇身侧的碧玉按捺不住愤懑,杏眼圆睁:“娘娘,那嘉贵妃愈发目中无人了!方才竟在您面前指桑骂槐,话里话外尽是尖酸!”

荣薇素手撑着扶手,她指尖着鲛绡裙摆,声线凉若寒泉:“她向来如此,仗着满腹诗书的清高做派,又得了皇上的青睐,便忘了后宫的规矩。”

凤眸微微阖起,眉间掠过一抹薄霜,“以为本宫禁足这数月,这后宫便由她当家作主了,真是可笑。”

碧玉疾步上前,轻柔地为她捶着肩背,语气带着几分犹疑:“此次能解了禁足,多亏木贵人只是......”她压低声音,“奴婢听闻嘉贵妃也为娘娘求情了。”

荣薇冷笑一声,着腕间玉镯,“她那点心思,不过是想在人前博个贤名罢了。”着腕间玉镯,“倒是木贵人,本宫确实没看错她,连父亲来信都赞她进退有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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