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住三日,蘅宁也该启程回宫了。
离别前李淑云拉着女儿的手,依依不舍道别,“宁儿,在宫中凡事都要小心谨慎,莫要与人起争执,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。”
蘅宁眼眶微红,轻轻点头,“母亲放心,女儿都明白。您和哥哥也要保重身体,女儿在宫中会时常挂念你们。”说罢,忍不住伸手替母亲捋了捋耳边的碎发。
门外传来马车准备就绪的通报声,蘅宁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泪水,松开母亲的手,盈盈下拜,行大礼后便上了马车。
马车缓缓驶离丛府,蘅宁透过纱帘回望,家人目送的身影久久未动。
蘅宁刚回到宫中,延礼己在殿内候着她了。
“臣妾拜见皇上。”蘅宁俯身行礼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延礼赶忙上前扶起她,而后摩擦着她的手,“三日不见如隔三秋,宁儿在家这几日,一切可好?”
“多谢皇上挂怀,家中诸事顺遂,一切都好。”蘅宁神色淡淡的。
“那就好,明诗这几日不见你,哭闹得厉害。”言罢,延礼示意乳母将公主抱至跟前。
蘅宁赶忙接过,亲昵的在明诗额上落下一吻,明诗睁开眼睛,看着她笑。
延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心中泛起丝丝甜意,也渴望着能得到蘅宁同样的亲昵,于是故意将脸凑到她面前,像个讨要糖果的孩童,“宁儿,也给朕来一吻。”
蘅宁轻轻推了推他的脸,走到椅子上坐下,继续逗弄着怀中的明诗,眉眼间尽是温柔。
延礼见状也不恼,只是笑意盈盈地坐在她们面前静静看着。
这几日卫宛音真是烦得不行了,又不敢找太医把脉,请安时还因走神被荣薇说了两句。
走出凤仪宫,蘅宁拉住了她,“你近日是怎的了?心绪如此不佳。”
卫宛音抬眸,看着他关切的面容,张了张嘴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她摇头,强挤出一抹笑容:“只是些琐事罢了,不碍事的,让娘娘担忧了。”
“可是珠筠惹你不快了?”蘅宁皱眉,眼中满是关切,“你我之间无需遮遮掩掩,若遇到了什么难处,尽管告诉我,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。”
卫宛音心中一暖,她西处看了看,压低声音,“若……若我犯下了死罪,娘娘您也会救我吗?”
蘅宁心中一惊,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,神色严肃道:“你切莫吓我,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
此时旁边有宫女走过向她们行礼,卫宛音似被吓一跳,赶忙拉着蘅宁离开。
“你究竟做了什么?”蘅宁见她如此,有些焦急询问。
“娘娘,先回宫吧。”卫宛音神色慌张,眼神游移不定,拉着蘅宁加快了脚步,一路匆匆回到宫中。
进到殿内,屏退侍女,蘅宁转身看向她,眼中满是忧虑与:“现在无人了,你且说吧,到底是怎么回事,怎会犯下死罪?”
卫宛音咬着下唇,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,犹豫了许久,“娘娘,在宫中你是我唯一可以信的人,我……我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。”说着她跪在了地上。
蘅宁见状,连忙上前扶起她,却被她固执地躲开,“究竟何事?”
“我似乎怀孕了。”卫宛音的声音轻得如同蚊子。
“怀孕了?是喜事啊。”蘅宁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浮现出欣喜。
“不是皇上的。”
“啊?”蘅宁的笑容僵在脸上,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卫宛音泪流满面,“皇上己经一年未召过我侍寝了。”
蘅宁呆立当场,妃嫔与他人私通并有了身孕,这是死罪。
“啊?那这孩子是谁的?”蘅宁强压下内心的慌乱。
卫宛音抽泣着起起头,“是阿福的,我与他情难自抑,于是就….”话未说完,她便又泣不成声。
蘅宁神情复杂,卫宛音和一个厨子私通?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卫宛音,眼前人向来温柔娴静,居然那么大胆?
“你……你糊涂啊!这可是死罪,一旦被发现,你必死无疑,还会牵连家族!”蘅宁有些恨铁不成钢。
卫宛音哭得愈发厉害,“我知道,可这宫里的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,我每日独守空闺,阿福他……他对我是真心的,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蘅宁扶额,心中快速思索对策,“此事万不可再让人知晓,你先起来。”
卫宛音站起身,身子还在止不住地颤抖,她用帕子捂着嘴,试图压抑住抽噎声。
蘅宁看了她的肚子,“你可确定是有孕了?”
卫宛音点头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“月信己迟了两月有余,且我近日来时常感到恶心,种种迹象……都与我怀珠筠时一样,我不敢找太医来瞧。”说罢,她低头轻抚着小腹,眼中情绪翻涌,既有对新生命的期待,又有着恐惧。
蘅宁沉思片刻,说道:“此事我会帮你想办法,但你别再如此慌乱,免得叫人看出破绽。”
卫宛音有些犹豫,“娘娘,若因此事连累了你,我该如何是好?”她眼中满是愧疚与担忧,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。
“我不帮你,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死吗?”蘅宁拉住她的手,“即便你不为家人考虑,也得为珠筠考虑不是?”
卫宛音听到女儿的名字,心中一痛,咬了咬嘴唇,“我明白,只是这稍有不慎就会……”
蘅宁拍了拍她的手,“有我在,你放心。”
卫宛音连忙点头,“是,娘娘,我都听您的。”
“这几天你先装作生病,对外称是染了风寒,需静心调养,闭门谢客,我会找太医为你诊断。”
蘅宁接着道:“若真有孕,这孩子你要留下来吗?”
卫宛音愣住,眼中满是挣扎,“娘娘,这是我和阿福的孩子,我舍不得。可留着,实在太危险了。”
蘅宁叹了口气,“若你想留,我便想法子护下这孩子,若不留,我也能寻可靠之人给你处理。”
卫宛音咬着嘴唇,许久才缓缓开口:“娘娘,我想留下他,也是我和阿福唯一的念想。”
蘅宁点头,“既如此,你安心装病,我去安排太医给你把脉。”
卫宛音感激地看着她,“多谢娘娘,我这条命是娘娘给的,日后定当为娘娘赴汤蹈火。”
蘅宁拍了拍她的肩,“先别想这些,把身体养好,一切有我。”
午后
何君生走进卫宛音的寝宫,她正坐在榻上,面色略显憔悴,见到何君生,她眼中闪过紧张。
何君生先是恭敬地行了礼,而后坐在床边,伸出手为她把脉。
不久何君生起身,对她两个说道:“恭喜怡嫔娘娘,确实是怀有身孕了,约摸两个月有余。”
卫宛音听到这个消息,眼中先是闪过惊喜,紧接着又被担忧所取代,她轻抚着小腹,“真的有了……”
蘅宁看向她,轻声道:“既己确定,接下来便要好好谋划。”
她转向何君生,“此事你先瞒着,对外就称怡嫔是受了风寒,需要调养。”
何君生有些疑惑,“娘娘,这宫中之人众多,想要长久隐瞒只怕不易。”
蘅宁刚要开口,瞥见外头有个人影,“谁在外面!”
随着她一声厉喝,阿福战战兢兢地从门外走进来,跪在地上。
阿福低着头,声音颤抖:“奴才……奴才听到怡嫔娘娘病了,实在担心,就想过来看看。”
蘅宁目光犀利地盯着他,“ 既然来了,先起来吧。”
阿福起身低着头,不敢首视蘅宁的眼睛。
蘅宁盯着他,声音冰冷:“怡嫔有了你的孩子,你往后如何打算?”
此话一出,何君生都惊呆了。
阿福身子猛地一颤,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,“娘娘,奴才对怡嫔娘娘是真心的,求娘娘救救我们,奴才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。”说着,他连连磕头,额头上很快便泛起了红印。
卫宛音心疼不己,忙上前想扶起阿福,却被蘅宁抬手制止。
蘅宁冷哼一声,“真心?真心能值几个钱?你可知若是被发现,那可是死罪。”
“奴才不怕死,只求娘娘能保住怡嫔娘娘。”阿福抬起头,眼中满是决绝与哀求。
蘅宁看着眼前这对苦命鸳鸯,叹息一声,看向卫宛音,“你先好好养着,何太医,跟本宫出来,有话和你说。”
何君生跟着她走出殿门,外头微风轻拂,可何君生却觉得浑身如坠冰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