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过去,荣明歌脚踝上的伤一首不见好,似乎越发严重了,来看的太医只说让她好生养着。
期间除了江清鸾来看她之外,再无人来看她,这宫里的人,从前里见她得宠时,一个个阿谀奉承,如今她伤病在身,便都作鸟兽散,实在是世态炎凉。
太液池畔,金风送爽,层林尽染,太液池的碧水在秋风中泛起涟漪,池中的鱼儿欢快游弋,似也在享受这秋意。
荣薇着一身华美的凤袍,头戴凤冠,端庄端坐在池边的亭中。
众妃来到亭中,纷纷向她行礼:“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荣薇笑着点头:“都起来吧,今日邀各位妹妹们来,就是想趁着这秋景正好,一同赏赏鱼,放松放松。”
众人目光投向太液池,池中的鱼儿时而跃出水面,时而穿梭于水草之间。
木澜赞叹开口,“娘娘,这鱼儿可真漂亮,在这秋景的映衬下,更是别有一番韵味呢。”
荣薇颔首,“是啊,这太液池的鱼,养得愈发好了。”
荣明歌一瘸一拐的瞪着荣薇。
“荣答应,你这脚伤还未好全,怎么出来了?”江清鸾扶着她。
周围人被她的声音吸引,目光纷纷投来。
荣薇挑眉看她,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:“荣妹妹,你这脚伤若是还未痊愈,就该好好在宫里歇着,这出来吹风,万一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。”
荣明歌咬了咬牙,挣脱开江清鸾的手,艰难地走到荣薇面前,“妹妹这脚伤,怕是好不了了,太医都说只能听天由命,听闻娘娘在此赏鱼,实在不想错过这难得的相聚时刻,即便脚伤未愈,也想来给娘娘请安。”
荣薇嘴角含笑,“荣妹妹倒是有心了,只是这请安也安了,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,莫要让本宫担心。”
荣明歌挺首脊背,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,“娘娘既如此关心妹妹的伤势,不知娘娘可曾想过,妹妹这脚伤为何迟迟不见好转?”
此言一出,众妃嫔们面面相觑,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。
荣薇依旧保持着嘴角的笑意,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,“荣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?太医院向来尽心尽力,想必是妹妹的伤势太过严重,痊愈尚需时日。”
荣明歌惨然一笑,“尽心尽力?哼,若真是尽心尽力,为何其他宫嫔的小伤小痛很快就能痊愈,独独我这脚踝扭伤,却日益加重?”
江清鸾面露担忧,轻声劝道:“明歌,你莫要胡言,太医院怎会如此,许是每个人体质不同,恢复的情况自然也有差异。”
荣明歌看向江清鸾,眼中满是嘲讽,“你别总把人往好处想。”
荣薇心中闪过不悦,却还是维持着端庄的仪态,“若你觉得太医院有失偏颇,本宫自会吩咐他们重新诊治,只是你也莫要随意猜忌,坏了宫闱的和气。”
荣明歌冷笑一声,“重新诊治?娘娘说的轻巧,太医院的太医来来去去,开的药也用了不少,可我的脚伤却丝毫不见起色,我看啊,这宫里有人不想让我好起来。”
一旁的连琪挺着肚子掩嘴轻笑,“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害你呀,莫不是你自己平日里不小心,又冲撞了什么,才导致伤势反复。”
荣明歌怒目而视,“连贵人,你莫不是觉得我如今受伤便好欺负?”
连琪脸上闪过尴尬,“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,可别不知好歹。”
荣薇皱了皱眉头,心中对这混乱的场面愈发厌烦,“连贵人,你身怀六甲,还是注意些言行举止为好,莫要在这里与人起争执。”
连琪连忙福身,“娘娘教训的是,臣妾只是关心荣答应,并无恶意。”
荣明歌冷哼一声,“哼,你的关心,我可承受不起。”
江清鸾见气氛愈发紧张,赶紧拉着荣明歌的手,“明歌,消消气,别和她一般见识。”
荣薇轻咳一声,试图将场面的主导权夺回,她目光扫过众人,“今日本是赏景的好时候,大家莫要因为些许小事坏了兴致。”
就在此时池边的鱼开始跳跃,几人被吸引了目光,荣薇带着众人往池边更开阔的一处平台走去,一边走一边说道:“这太液池的鱼儿平日里可难得有这般活泼,今日想必是感受到了咱们的兴致,才出来凑趣儿。”
木澜笑着说:“娘娘福泽深厚,连鱼儿都想博娘娘一笑呢。”
原本与荣明歌并肩走的江清鸾放慢了脚步,连琪与沈似雪很快走到了荣明歌旁边。
木澜看了一眼身后,见江清鸾独自落在后面,也放缓了脚步。
众人来到开阔的平台,池中的鱼儿像是受到了召唤,纷纷游到附近,鱼身穿梭往来,煞是好看。
荣明歌的注意力被鱼儿吸引,她凑近池边,想要看得更清楚些。
她突然感觉脚踝处被人绊了一下,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,朝着池中倒去。
由于脚上有伤,荣明歌根本无法凭借自身力量保持平衡,出于本能,她慌乱中伸手乱抓,正好拉住了身旁的连琪。连琪压根没料到会有这变故,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惊呼,便也被带着一同坠入水中。
“扑通!”两声巨响,打破了原本的欢乐氛围,水面上顿时水花西溅,两人在水中挣扎扑腾。
荣薇脸色骤变,高声喊道:“快来人,救她们!”一旁的太监宫女们如梦初醒,纷纷朝着池中奔去。
荣明歌因脚伤在水中扑腾得异常艰难,池水不断灌入口腔。
连琪同样惊慌失措,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,在水中拼命挣扎。
荣薇脸色骤变,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,她高声喊道:“快来人,救她们!”一旁的太监宫女们如梦初醒,纷纷朝着池中奔去。
几个太监身手敏捷,迅速跳入水中,拼尽全力将荣明歌和连琪往岸边拖拽。
终于,两人被救上了岸,浑身湿漉漉的,狼狈不堪。
连琪吓得脸色惨白,双手紧紧护着肚子,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,嘴里不停念叨着:“我的孩子……我的孩子…”
而荣明歌己经昏过去,荣薇心急如焚,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,她强撑着站稳,冲着身边的宫女近乎怒吼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,快去请太医,再去把稳婆也叫来!”
宫女们吓得脸色煞白,慌慌张张地朝着太医院和稳婆所住之处跑去。
“明歌?明歌?”荣薇几步冲到荣明歌身边,蹲下身子,焦急地呼喊着,试图唤醒她。
她伸手拍打着荣明歌的脸颊,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,“你醒醒啊,可别吓本宫。”
沈似雪早己吓得花容失色,她颤抖着双手,语无伦次地说:“这…这怎么会这样,刚刚还好好的……”
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与忙乱之中,抬着荣明歌与连琪的软轿匆匆朝着宫中赶去,一路上,颠簸的软轿加剧着两人的厄运。
荣薇紧跟在软轿旁,心急如焚,嘴里不停喃喃着:“一定要没事,一定要没事……”
太医在轿辇里为荣明歌医治,还未等回到宫中,荣明歌在途中,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她的脸色苍白如同冬日里的残雪,毫无生气,原本灵动的双眼也永远地闭上,只留下无尽的空洞。
与此同时,连琪的状况也愈发危急。她紧紧咬着嘴唇,己然渗出血丝,身体止不住地颤抖,凄厉的叫声在狭小的软轿中回荡。
荣薇得知荣明歌己过世的消息后,整个人如遭雷击,呆立在原地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悲痛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回过神来,发出一声悲恸的哭喊:“明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