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礼王府
礼王府的偏院里,一树海棠开得正艳。
圣星坐在铜镜前,指尖蘸着胭脂,轻轻点在唇上。镜中人眉眼如画,眼尾一抹淡红,衬得肤色愈发莹白。他穿着一袭素白里衣,衣襟微敞,露出锁骨处一枚小小的朱砂痣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轻缓从容。
圣星指尖一顿,唇角微微扬起,以为是礼王回来了。
他放下胭脂盒,转身时眼波流转,声音柔媚:“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门口站着的不是谢毓,而是一袭青衫的苏自谦。
苏自谦逆着光,面容隐在阴影里,唯有腰间一枚羊脂玉佩泛着温润的光。他静静地看着圣星,眼神淡漠,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。
圣星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。
“怎么是你?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,方才的媚态荡然无存。
苏自谦缓步走进屋内,随手带上了门。他的目光扫过梳妆台上散落的胭脂水粉,又落在圣星微微发抖的指尖上,轻笑了一声:“怎么,见到我很意外?”
圣星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梳妆台的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强迫自己扬起下巴,露出一个讥讽的笑:“你来我这里做什么?王爷身边不需要你伺候了吗?”
苏自谦不紧不慢地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,声音轻缓如春风拂柳:“毓哥哥让我来看看你。”他抬眸,眼底闪过一丝怜悯,“毕竟,养了这么久的雀儿,总要有个体面的收场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圣星猛地站起身,梳妆台上的脂粉盒被衣袖带翻,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苏自谦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——正是礼王府的玄铁令。
令牌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,上面“毓”字清晰可见。
“王爷口谕。”苏自谦的声音依然温和,却像淬了毒的蜜糖,“圣星勾结外敌,泄露机密,即刻处决。”
圣星踉跄着后退一步,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。他死死盯着那枚令牌,嘴唇颤抖:“不是我!我从未出去过,我去哪里勾结外敌?”
“是你!是你诬陷我!一定是你诬陷我,我要去见王爷!”
他双眼猩红:“王爷一定相信我的!我要去见王爷!我要见——”
苏自谦首起身,眼神冰冷:“你以为,你还有机会见到他?”
圣星的心沉到谷底。
他终于明白了——谢毓根本不会来见他,这一切都是苏自谦的安排。
“是你......”他咬牙切齿,“是你蛊惑了王爷!”
苏自谦轻笑一声,缓步逼近,“你以为那些枕边蜜语是真的?”他突然一把掐住圣星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,“一个从地牢里爬出来的贱奴,也配和王爷谈情说爱?”
圣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猛地抬手打向苏自谦的手腕。苏自谦似乎早有预料,轻松避开,反手一记耳光甩在圣星脸上。
“啪!”
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。
圣星偏着头,一缕鲜血从嘴角滑落。他舔了舔唇角的血,突然笑了:“苏自谦,你嫉妒我。”
苏自谦眼神一冷。
“我嫉妒你?”苏自谦意味不明的笑了声,“那你说说,我嫉妒你什么?”
“是嫉妒你有一副好面孔,还是嫉妒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?”
他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,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:“王爷说,念在这些年的感情,让你走得体面些。”
圣星看着那把匕首,忽然平静下来。
“所以......”他轻声问,“真的是王爷让你来杀我的?”
苏自谦没有回答,只是将匕首递到他面前:“自己动手吧。”
圣星盯着那把匕首,忽然笑了。
“好......”他伸手接过匕首,指尖微微颤抖,“我明白了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,将刀刃抵在自己的脖颈上。
苏自谦冷眼旁观,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戏码。
然而,就在刀刃即将划破皮肤的瞬间,圣星的眼神骤然一厉!
他猛地调转刀锋,朝苏自谦刺去!
“要死也是你先死!”
苏自谦早有防备,侧身避开,但还是被刀划伤衣袖,渗出一点血。
他反手扣住圣星的手腕,用力一拧!
“啊!”圣星痛呼一声,匕首掉落在地。
苏自谦一脚将他踹倒在地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不自量力。”
圣星蜷缩在地上,捂着剧痛的手腕,眼中满是恨意:“苏自谦......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!”
苏自谦弯腰捡起匕首,缓步走近:“那你就去做鬼吧,最好别放过我。”
他一把揪住圣星的头发,迫使他仰起头,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。
“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独占王爷?做梦!他很快就会厌倦你!就像厌倦我一样!”
苏自谦突然笑了,他在圣星耳边说了些什么,只见圣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。
下一秒,苏自谦握住刀,快狠准,一刀刺进圣星的心脏。
圣星的身体猛地僵住,眼中的光彩迅速消散。他的嘴唇蠕动着,似乎还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。
苏自谦缓缓站起身,整理好凌乱的衣衫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,轻声道:“下辈子记住,别碰不属于你的东西。”
苏自谦推开雕花木门,指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。
廊下的风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,他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,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。
不远处,谢毓正倚在紫檀木榻上品茶。
月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,在他玄色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两三个黑衣侍卫从苏自谦身侧鱼贯而入,麻利地开始处理屋内的尸体。
“王爷。”苏自谦缓步走近,袖中的手还在微微发抖。
谢毓放下茶盏,伸手将他拉到跟前。修长的手指抚过苏自谦冰凉的掌心,用雪白的帕子一点点擦净指缝里的血渍。
这个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,仿佛方才下令处决圣星的人不是他。
“开心了吗?”谢毓忽然抬眸,眼底涌动着晦暗的光。
他低头在那泛白的指尖落下一吻,舌尖若有似无地蹭过虎口处一道陈年疤痕。
苏自谦睫毛轻颤,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浅笑:“开心,谢谢王爷。”他顺势跪坐在谢毓腿边,将额头抵在对方膝头。
这个示弱的姿态总能取悦谢毓——果然,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捏住抬起。
“谢我?”谢毓拇指重重碾过他嫣红的唇瓣,“谢我什么?”
苏自谦仰起脸,任由谢毓的指尖滑入衣领锁骨:“谢王爷,给予我独一无二的宠爱,谢谢王爷,永远是我的毓哥哥。”
谢毓突然松开手,转而抚摸他泛红的颈侧:”知道就好。”说着突然扯开他衣襟,犬齿狠狠咬在锁骨那粒朱砂痣上。
苏自谦疼得闷哼一声,却乖顺地张开手臂环住谢毓的脖子。
月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青砖地上,他望着远处被抬出来的裹尸布,眼底一片冰凉。
不仅锁骨处,那具尸体的右耳后,也有颗一模一样的朱砂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