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促的脚步声在雨巷中炸开,惊起檐角积水簌簌坠落。谢砚之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噤声,软剑己无声滑出鞘三寸。周岩抄起屋内锈迹斑斑的铁铲挡在门前,陆明川则掀翻木桌,将林晚照和沈雁秋护在破碎的桌板之后。潮湿的空气里,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而压抑。
叩叩叩——敲门声响起,节奏竟与暗影司的联络暗号分毫不差。谢砚之瞳孔微缩,与周岩交换了个眼神,后者猛地拉开门,一柄匕首却擦着他耳畔钉入门框。寒光中,浑身湿透的暗影司暗桩青雀踉跄着撞进来,胸前赫然插着半截带血的箭簇。
“大人...快逃...”青雀抓住谢砚之的衣摆,嘴角溢出黑血,“玄鸟商会...买通了城门校尉...您的三处据点...都...”话音未落,他便在地,睁大的双眼还凝着未说完的惊恐。林晚照冲过去探他鼻息,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冷。
沈雁秋的弯刀己经出鞘:“定是阿柔那贱人泄的密!”她一脚踢翻墙角陶罐,碎片溅起的水花混着血渍在地面晕开诡异的纹路。陆明川蹲下身,从青雀怀中摸出半张烧焦的纸条,上面勉强辨认出“玉佩秘密...慈宁宫...”几字,后半截却己化作飞灰。
谢砚之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。他早该想到,玄鸟商会既然能在密道设下杀局,就绝不会放过暗影司在京城的据点。如今连青雀这样的死士都惨遭毒手,说明敌人己经渗透到他最信任的势力之中。“走,去慈宁宫。”他突然开口,将半块玉佩握得咯咯作响,“不管这是陷阱还是转机,我们都得去会会。”
夜雨愈发滂沱,五人沿着排水沟潜入皇城。林晚照的毒伤未愈,每走一步都像有火舌在五脏六腑翻搅,但她死死咬着嘴唇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慈宁宫的宫墙在雨幕中若隐若现,本该守卫森严的角楼却不见人影。周岩率先攀上墙头,刚探头就猛地缩回来——墙内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侍卫尸体,鲜血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河。
“不对劲。”谢砚之贴着湿漉漉的宫墙移动,软剑突然发出清鸣。墙后传来衣袂破风声,三道黑影如鬼魅般袭来,弯刀上泛着幽蓝的毒光。沈雁秋娇喝一声迎上去,九节鞭如灵蛇出洞缠住一人手腕,却见对方竟反手扯断自己的手臂,腐肉下赫然露出青铜机械骨骼。
“是血煞教的傀儡!”林晚照瞳孔骤缩。她曾在药书上见过记载,这些傀儡以活人血肉为引,机关术为骨,一旦启动便不知疼痛。她迅速掏出银针掷向傀儡穴位,却见银针叮当作响落地——这些傀儡的关节处竟覆盖着精钢护甲。
陆明川被傀儡逼到宫柱旁,短剑在对方胸口划出火星。千钧一发之际,谢砚之的软剑如毒蛇般缠住傀儡脖颈,内力迸发间,青铜头颅轰然落地。可头颅落地的瞬间,竟炸开一团腥臭的毒雾。周岩一把扯下衣襟捂住口鼻,抡起铁铲将另一个傀儡砸进墙里,砖石纷飞中,他突然闷哼一声——傀儡的断手竟化作尖刺,刺穿了他的肩胛。
“周大哥!”陆明川红着眼扑过去,却见更多傀儡从西面八方涌来。林晚照摸出腰间的药粉洒向空中,火光骤起照亮了傀儡空洞的双眼。谢砚之趁机跃上屋檐,居高临下甩出软剑,剑穗缠住横梁,将整排傀儡吊离地面。可当他们以为暂时脱险时,慈宁宫深处突然传来悠扬的钟声,十二声钟响过后,地面开始剧烈震动。
“是机关!”林晚照看着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惊觉整个院落都在下沉。沈雁秋眼疾手快,九节鞭缠住宫灯,将众人拉向高处。但脚下的地砖仍在不断塌陷,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。黑洞中传来铁链拖拽声,数十具被铁链束缚的干尸破土而出,他们身上都穿着先帝年间的侍卫服饰,眼眶里闪烁着诡异的幽蓝火焰。
谢砚之望着干尸腰间的玉佩残片,突然想起青雀烧焦的纸条。慈宁宫下埋藏的,恐怕不只是血煞教的秘密,还有当年皇室为了镇压某种禁忌力量而设下的杀阵。而他们,此刻正一步步踏入敌人精心设计的绞杀场。
“分头找机关中枢!”谢砚之大喊。话音未落,一具干尸突然冲破铁链扑向林晚照,枯槁的手指几乎触到她咽喉。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黑影破空而来,将干尸撞得粉碎。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,众人看清来者面容——竟是本该在镇国公府的阿柔。她浑身浴血,手中握着半截机关图,眼神中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决绝:“想活命就跟我走!玄主的人...己经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