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夜的露水悄然爬上太医院的青石板,林晚照就着摇曳的烛火,小心翼翼地研磨新采的灵芝。浓稠的药浆在石臼中缓缓晕开,药香混着烛泪燃烧的气息,在静谧的室内弥漫。窗棂突然传来轻叩声,她抬头望去,只见谢砚之斜倚在半开的雕花窗上,玄色衣摆垂落着几缕月光,腰间新系的沉香木牌随着动作轻晃——那是她前日随手送他防身的物件,此刻却仿佛成了某种隐秘的羁绊。
“这味新药...”谢砚之晃了晃手中的青瓷药罐,罐身绘着淡雅的远山寒梅图,他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药罐上,而是落在她熬得发红的眼尾,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,“又熬夜了?”话音未落,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,烛火“噗”地熄灭,室内瞬间陷入黑暗。林晚照下意识后退,却撞进一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。黑暗中,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谢砚之剧烈的心跳,一下又一下,仿佛擂鼓。
谢砚之摸索着取出枚油纸包,声音低得像怕惊醒这寂静的夜:“东市新开的桂花糕,记得你...”话未说完,廊下突然传来阿柔的娇笑。那笑声清脆如银铃,林晚照慌忙要退开,却被谢砚之扣住手腕。月光从窗棂缝隙漏进来,在他眼底碎成点点银星,“别动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急切,指尖擦过她鬓角时,夹走了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桃花。温热的触感从鬓角传来,林晚照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,在月光下如天边的晚霞。
门外传来陆明川的笑骂,夹杂着阿柔的打闹声,两人追逐着跑远,脚步声渐渐消散在夜色里。林晚照松了口气,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。却见谢砚之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锦盒,盒面绣着并蒂莲纹,针脚细密,一看便是出自巧匠之手。他打开锦盒,三十六根嵌着碎钻的银针在月光下流转华光,每根针尾都刻着小小的“晚”字,在银色的针身映衬下,格外醒目。
“上次见你用的银针生了锈...”谢砚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修长手指抚过银针,仿佛在触碰最珍贵的宝物,“往后你的医案,我来执笔。”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。林晚照望着他认真的眉眼,那些被她忽视的细节突然涌上心头:这些日子,他总借着送药为由,默默帮她整理散落的医书;她随口提过的某种稀缺药材,他总会想尽办法寻来;深夜她在药房忙碌时,总能在案头发现一杯温热的茶。
她的指尖刚触到银针,谢砚之却握住她的手,将冰凉的银针盒贴在她心口,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:“林姑娘可愿收下这份聘礼?”窗外桃花簌簌飘落,如一场粉色的雪,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。恍惚间,林晚照竟分不清,是心跳声震得银针盒发烫,还是月光太烫了眼眶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林晚照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。她想起初见时,谢砚之背着行囊从西域归来,风尘仆仆却目光坚定;想起他陪她上山采药,在陡峭的山崖边紧紧护着她;想起他在她研制新药屡屡失败时,给予的鼓励与支持。过往的点点滴滴,此刻都化作温柔的浪潮,将她淹没。
“我...”林晚照刚开口,却被谢砚之打断。他松开握住她的手,单膝跪地,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,镯身刻着缠枝莲纹,与锦盒上的图案相呼应:“林晚照,我心悦你己久。愿以这银针为聘,玉镯为诺,许你一生一世,陪你看遍世间医书,采尽天下药材。”他的声音坚定而诚恳,在寂静的夜里掷地有声。
林晚照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清冷的男子,此刻却为了她放下所有骄傲,心中满是感动与欢喜。泪水终于夺眶而出,她轻轻点头,将玉镯戴在腕间,又紧紧抱住银针盒:“我愿意。”话音刚落,谢砚之猛地起身,将她拥入怀中。两人在月光下相拥,桃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身上,仿佛也在为他们的爱情喝彩。
远处的市井依旧热闹,灯火辉煌,而此刻的太医院,却成了只属于他们的甜蜜天地。林晚照靠在谢砚之肩头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突然觉得,往后的日子,有他相伴,便是最美好的医途。而这一夜的月光、桃花与银针,也将永远铭刻在他们的记忆中,成为爱情最美的见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