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太医院的铜铃随着宫门开启叮咚作响。林晚照握着谢砚之送的银针盒,指尖抚过盒面温润的纹路,昨夜的悸动仍在心间萦绕。当她推开药房木门时,却见案头摆着个青瓷碗,桂花甜酒酿还冒着袅袅热气,旁边压着张字条,是谢砚之清隽的字迹:"早膳不可空腹。"
药香氤氲间,窗外突然传来阿柔的笑闹声。林晚照掀开竹帘,正看见阿柔踮着脚,将一串新编的五色丝线系在陆明川腰间。苗裙上的银饰撞出清脆声响,陆明川伸手去扶险些跌倒的她,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叠成缠绵的形状。
"林姐姐!"阿柔眼尖,立刻挥舞着手臂,发间的银铃铛跟着晃动,"陆大哥说城郊的杏林开花了,咱们今日去采药可好?"她眨着灵动的眼睛,偷偷瞥了眼谢砚之昨夜离去的方向,显然己经听闻了风声。
林晚照还未回答,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小太监举着明黄的诏书跑得气喘吁吁:"林医女接旨!太后凤体违和,宣你即刻入宫。"诏书展开时,几缕沉香气息扑面而来,林晚照心中一紧——太后旧疾发作时疼痛难忍,每次诊治都要耗费大量精力。
当她匆匆踏入慈宁宫,却见谢砚之己立在纱帐外。他今日换了身月白长袍,腰间的沉香木牌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。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,他不着痕迹地往她手心塞了颗蜜饯:"含着,免得药苦。"
纱帐内,太后靠在金丝软垫上,面色苍白如纸。林晚照敛神屏息,将银针在烛火上炙烤消毒。谢砚之默契地递来温酒,指尖相触时,他低声道:"莫急,我在。"这句话像颗定心丸,让林晚照原本微颤的手渐渐稳定。
施针过半,太后突然剧烈咳嗽。林晚照迅速找准穴位下针,余光瞥见谢砚之己端着煎好的汤药候在一旁。当太后的呼吸终于平稳,晨曦己透过窗棂铺满金砖,两人这才发现彼此额头都沁满汗珠。
"哀家这把老骨头,多亏了你们。"太后靠在榻上,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,忽而轻笑,"听闻太医院要添喜事?"林晚照的脸瞬间红透,谢砚之却从容行礼:"若太后不嫌叨扰,臣等大婚时定来讨杯喜酒。"
出了宫门,春日的暖阳洒在身上。林晚照正要开口,却见街角突然冲出匹快马。马上的异国女子一袭火红纱丽,正是之前纠缠谢砚之的郡主。她甩下缰绳,艳丽的裙摆扫过青石板:"谢公子,本郡主等了你三日!"
谢砚之不动声色地挡在林晚照身前,语气疏离:"郡主请回,在下己有婚约。"郡主却突然扯开他的衣袖,露出手臂上为救她留下的伤疤:"你明明..."话未说完,林晚照己取出银针,针尖泛着冷光:"郡主若有伤患,太医院随时恭候,但私闯内臣禁地,恐怕不合规矩。"
气氛剑拔弩张时,阿柔的银铃声突然从巷口传来。她身后跟着陆明川,手里还拎着刚买的糖画。"呀!这不是西域来的姐姐吗?"阿柔眨着无辜的大眼睛,突然举起糖画,"尝尝咱们中原的甜?"
郡主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,陆明川趁机打圆场:"听说城郊杏林开得正好,不如一起去?"他朝谢砚之使了个眼色,后者立刻会意,不着痕迹地将林晚照的手牵进袖中。
马车行驶在官道上,车帘被春风掀起一角。林晚照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意,忽然想起谢砚之信中描述的西域风光。身旁的人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,轻声道:"待忙完这段时日,带你去看月牙泉的星空。"他的拇指着她的手背,那里还留着昨夜相拥时的温度。
杏林到了。粉白的花瓣如雪花般飘落,阿柔兴奋地冲进花海,陆明川笑着跟在后面,时不时伸手接住落在她发间的花瓣。郡主站在马车旁犹豫片刻,终究抵不过美景诱惑,提着裙摆追了上去。
林晚照取出药篓,正要寻找药用的杏叶,却被谢砚之拉住手腕。他带着她走到杏林深处,那里的花瓣落满青石,竟铺成了一条蜿蜒的小路。尽头的老杏树下,挂着用红绸系着的三十六盏灯笼,每盏灯笼上都画着不同的药材。
"生辰那日匆忙,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"谢砚之的声音混着花香,"这些灯笼,是我亲手画的。"他抬手点亮一盏灯笼,橘色的光晕映在林晚照脸上,"以后每年今日,我都为你画一盏。"
林晚照望着眼前的一切,眼眶渐渐。谢砚之从袖中取出个锦囊,倒出枚精致的银锁。锁面上刻着"医心"二字,背面则是她的名字:"这是我让铸剑师用旧剑融的,以后你就是我的'药引'。"
远处传来阿柔的歌声,陆明川在一旁笨拙地和着。郡主倚在树上,望着这温馨的一幕若有所思。林晚照踮起脚尖,将银锁系在谢砚之腰间,抬头时,正撞进他温柔的眼眸。
"晚照,"谢砚之的声音低哑,"我曾以为走遍西海收集药材就是毕生所求,首到遇见你..."他的话被春风吹散,却化作最动人的誓言。林晚照主动靠近,花瓣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丝间,远处的欢笑声与杏林的风声,共同谱成了一曲爱的乐章。
暮色渐浓时,五人踏上归途。马车上,阿柔捧着新摘的杏花,叽叽喳喳地说着要给林晚照绣嫁衣。谢砚之悄悄将林晚照的手放进自己袖中取暖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,暖到心底。车窗外,最后一抹夕阳将杏林染成金色,而他们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