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寒风卷着细雪扑打在琉璃瓦上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林晚照正在太医院熬煮安神汤，铜锅里药香氤氲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。她盯着咕嘟冒泡的褐色药汁，思绪却飘向远在长白山的谢砚之。也不知他是否顺利找到了千年雪参，有没有遇上危险？掌心无意识着腰间香囊，那里藏着出发前谢砚之留给她的半块玉佩，温润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，仿佛能慰藉相思。
忽有急促的脚步声踏碎满地薄冰，当值太监跌跌撞撞闯进来，脸色惨白如纸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林医女！淑妃娘娘……暴毙了！”林晚照手中的药勺“当啷”一声掉进锅里，溅起滚烫的药汁，她顾不上擦拭，提着裙摆就往椒房殿跑去。
椒房殿前早己围满了人，大理寺卿陈玄正指挥衙役拉起警戒线，玄色官袍上的獬豸补子在风雪中猎猎作响。见林晚照匆匆赶来，他侧身让出半道：“林医女来得正好，陛下命太医院与大理寺协同查案。”
殿内气氛凝重如铅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淑妃斜倚在描金榻上，面容诡异青白，往日娇艳的唇色早己褪去，指尖还攥着半块咬过的桂花糕。陈玄手持验尸簿仔细记录：“死者七窍未见出血，口唇紫绀，确有中毒迹象。”他转头看向林晚照，“还请林医女查验遗体，看看能否辨明毒源。”
林晚照强压下心中的不安，取出银针开始探查。当银针触及死者手腕内侧时，针尖骤然发黑：“是曼陀罗毒，此花原产西域，毒性发作时会导致呼吸衰竭。”她正要掀开被褥进一步检查，皇后突然拍案而起，凤目圆睁，指着跪在地上的贤妃厉声喝道：“定是贤妃所为！她昨日还与淑妃争宠，在御花园里大吵了一架！这毒妇，为了上位不择手段！”
贤妃闻言扑通跪地，头上的珠翠撞出刺耳声响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：“臣妾冤枉！陛下明察！昨日只是一时口角，臣妾绝无害人之心！”皇帝揉着眉心，龙袍上的金线盘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，他看向陈玄与林晚照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：“朕限你们三日内查明真相，若有疏漏，提头来见！”
查验完尸体，林晚照与陈玄开始分头搜查寝宫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，洒在满地狼藉的妆奁间，映得破碎的胭脂盒、散落的珠钗都蒙上一层清冷的光晕。她捡起散落的胭脂盒，凑近鼻尖轻嗅，嗅到里面混着雄黄的味道——这并非寻常胭脂该有的气息；又从床榻缝隙捻起半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，心中愈发疑惑：曼陀罗毒性剧烈，宫中怎会出现？
“林医女，你来看！”陈玄的声音从妆台前传来。只见他举起一封烧剩的信笺，残纸上依稀可见“事成之后，赏你全尸”的字样，“这火盆里还有未燃尽的灰烬，凶手显然想销毁证据。”
正说着，窗外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。三道黑影破窗而入，陈玄立刻抽出佩刀护在林晚照身前：“保护证人！”混乱中，林晚照甩出银针封住一人穴道，却见那刺客突然口吐黑血，气绝身亡，只在袖中留下半枚刻着奇异花纹的玉佩。
“这玉佩……”陈玄瞳孔微缩，“与半年前西市走私案的证物如出一辙。”话音未落，殿外突然传来惊呼。两人赶到御花园时，阿柔正浑身颤抖地站在湖边，手中攥着半截染血的簪子：“方才在这里发现的，是贤妃的贴身之物……”
林晚照望着簪头珍珠上暗红血迹，又看向湖面上未化的薄冰。曼陀罗毒发需半个时辰，若贤妃真是凶手，又怎会将凶器遗落至此？她正要开口，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——子时三刻。风雪愈发肆虐，将众人的影子揉碎在宫灯昏黄的光晕里，这场暗藏玄机的毒杀案，似乎才刚刚掀开冰山一角。
子时三刻的梆子声还在宫墙间回荡，风雪愈发肆虐。林晚照望着手中半枚刻着奇异花纹的玉佩，寒意顺着指尖爬上脊背。大理寺卿陈玄蹲下身，借着灯笼昏黄的光仔细端详玉佩，眉头拧成了死结：“半年前西市走私案，查获的货物暗格里就藏着刻有这种花纹的物件，背后牵扯的势力……”他欲言又止，眼神警惕地扫过西周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一队御林军举着火把匆匆赶来。为首的统领抱拳禀道：“陈大人，陛下宣召，命您即刻带着证物移驾乾清宫。”陈玄应了声，转头叮嘱林晚照：“林医女先回太医院，明日卯时我们再一同梳理案情。这案子水太深，务必小心。”
林晚照目送他们远去，阿柔怯生生地凑过来，苗裙上还沾着湖边的泥土：“林姐姐，这簪子真的是贤妃的，我亲眼看着她的宫女碧玉用过……”话未说完，一阵狂风卷着雪粒扑来，吹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。林晚照拉着阿柔躲进廊下，心中却泛起疑惑——贤妃若真是凶手，怎会让贴身之物轻易遗落？况且曼陀罗毒性发作有迹可循，案发前后的时间线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。
回到太医院，林晚照刚推开房门，就看见案头上放着个油纸包，还带着温热的气息。打开一看，是她最爱吃的桂花糖糕，旁边压着张小字条，字迹苍劲有力：“见字如晤，雪参己得，归期不远。”是谢砚之的笔迹！她攥着字条，眼眶微微发烫，连日来的疲惫与不安似乎都消散了几分。可转念想到淑妃暴毙一案，又不禁担忧——这宫里暗流涌动，不知谢砚之回来时，又会卷入怎样的风波。
夜色渐深，林晚照却毫无睡意。她取出银针和医书，开始查阅关于曼陀罗毒的记载。烛火摇曳间，书页上的文字仿佛都跳动起来。突然，她的手指停在一行小字上：“曼陀罗与雄黄同服，毒性发作时间可缩短至一炷香。”想起在淑妃胭脂盒里闻到的雄黄气息，她猛地站起身，撞得桌椅发出声响——难道这才是凶手精心设计的诡计？
与此同时，乾清宫内气氛剑拔弩张。贤妃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，身上的华服沾满泥污。皇帝怒拍龙案，震得奏章散落一地：“人证物证俱在，你还有何话说？”贤妃连连磕头，额头渗出鲜血：“陛下明鉴，臣妾当真冤枉！那簪子……那簪子不知何时不见了，定是有人栽赃！”
大理寺卿陈玄呈上半枚玉佩和烧剩的信笺：“陛下，此案另有蹊跷。这玉佩与西市走私案有关，背后恐有势力操控；而且根据林医女查验，淑妃所中之毒，需曼陀罗与雄黄混合方能如此迅速致命。”皇后坐在一旁，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微微晃动的身体轻颤：“哼！谁知道是不是贤妃为了脱罪，故意混淆视听！”
就在争论不休时，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：“启禀陛下，淑妃娘娘宫里的掌事宫女自尽了！”众人皆是一惊。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：“去查！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！务必把真相给朕挖出来！”
而在冷宫角落，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烛光。一个黑影正对着铜镜，缓缓摘下人皮面具，露出一张冷艳的面容。她举起手中的半块玉佩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贤妃啊贤妃，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呢……”窗外，风雪依旧，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