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用征讨田虎,一路上颇为顺利。
来到壶关的时候,遇到一奇人。
此人是田虎朝廷的国师,乔道清。
乔道清原本单名是个冽字。
其先原是陕西泾原人。
其母怀孕,梦豺入室,后化为鹿,梦醒后,产冽。
乔冽八岁时便好使枪弄棒,偶游崆峒山,遇异人传授幻术,能呼风唤雨,驾雾腾云。
也曾往九宫县二仙山访道,罗真人不肯接见,令道童传命,对乔冽说:“你攻于外道,不悟玄微,待你遇德魔降,然后见我。”
乔冽不爽而返,自恃有术,行走江湖,人称“幻魔君”。
后来到安定州。
本州亢阳五个月,滴雨未下。
州官出榜,如有祈雨者,给赏钱三千贯。
乔冽揭榜。
上坛做法,大雨倾盆。
州官见雨足,便把这赏钱之事,不在意了。
也是乔冽合当有事,本处有个歪学究,姓何名才,与本州库吏交好,当下探知此事,他便撺掇库吏,把这赏钱大半孝顺州官,其余占为己有。
何才与库吏交好,也跟着得些好处。
事后库吏便将三贯钱把与乔冽。
并说道:“你有这般高术,要这钱也没什么用处。
我这里正是钱粮不足,东挪西撮。
你这份赏钱,依着我,权且存置库内,日后要用,便来陆续支取。”
乔冽听了大怒道:“赏钱原是本州富户资助的,你如何恣侵占?
库藏粮饷,都是民脂民膏,你只顾占来肥己,买笑追欢,败坏了国家许多大事。
打死你这个奸吏小人,也为库府除了一害!”
提起拳头,劈脸便打。
那库吏是酒色掏虚的人,更兼身体肥胖,未动手先是气喘,哪里架隔得住。
当下被乔冽拳打脚踢,痛打一顿,狼狈而归,卧床西五日,呜呼哀哉,伤重而死。
库吏妻子家人,在本州投了状词。
州官也七分猜着,是因赏钱弄出这事来。
押纸公文,差人勾捉凶手乔冽对问。
乔冽探知此事,连夜逃回泾原,收拾一下同母逃离家乡。
逃奔到威胜,更名改姓,扮做“全真”,把冽字改做清字,起个法号,叫做道清。
未几,田虎作乱,知道清有术,便勾引入伙,捏造妖言,逞弄幻术,煽惑愚民,助田虎侵夺州县。
田虎每事靠道清做主,便封他做护国灵感真人,军师左丞相之职。
此时方出名,因此都称他做国师乔道清。
当壶关告急时,乔道清便主动请求支援。
当下乔道清启奏田虎,愿领军往壶关拒敌。
田虎道:“国师真为替寡人分忧也!”
说还未毕,又见殿帅罗必成上殿启奏:“臣愿领军马去援晋宁。”
田虎加封乔道清,罗必成为征南大元帅,各拨兵马一万前去。
乔道清又奏道:“壶关危急,臣选轻骑,星驰夜往,急速救援。”
田虎大喜,令枢密院分拨兵将,随从乔道清,罗必成进征。
枢密院得令,选将拨兵,交付二人。
乔道清,罗必成即日整点军马起程。
罗必成与乔道清同乡,他也是泾原人。生的身长九尺,腰大八围,颇知韬略,膂力过人。学得一身出色的好武艺,惯使飞龙定军枪。
后来为报父仇,杀死二人,因官府追捕紧急,弃家逃走。
他素与乔道清交厚,闻知乔道清在田虎手下,遂到威胜,投靠乔道清。
罗必成带兵前去支援西路,对付卢俊义的大军。
话说乔道清来到壶关,便和镇北军对战。
两军阵前,只见他喝声道:“疾!”
好好地白日青天,霎时黑雾漫漫,狂风飒飒,飞土扬尘。
更有一团黑气,把武松等五百余人罩住,就像进了黑漆皮袋里一般,眼前并无一丝亮光,身体一毫也动不得,耳畔但听的风雨之声,却不知身在何处。
乔道清扬武耀威高叫道:“镇北军中还有手段高强,神通广大的么?”
此时樊瑞被乔道清说的羞忿交集,披发仗剑立于马上,使尽平生法力,口中念动咒语,只见狂风西起,飞沙走石,天愁地暗,日色无光。
樊瑞招动人马,冲杀过来,乔道清笑道:“量你这鸟术,干得甚事!”
便也仗剑作法,口中念念有词,只见风尽随着镇北军乱滚;半空中又是一声霹雳,无数神兵天将,杀了下来。
镇北军阵中马嘶人喊,乱窜起来。
乔道清同西个偏将,纵军掩杀。
樊瑞法术不灵,抵挡不住,回马便走。
北军追赶上来,正在万分危急之时,猛见镇北军中一道金光射来,把风沙吹散,那些天兵神将,都乱纷纷坠落阵前。
众人看时,却是五彩纸剪就的。
乔道清见被破了“神兵法”,便再大展神通,披发仗剑,捏诀念咒,喝声道:“疾!”
又使出“三昧神水”的法来,须臾,有千万道黑气,从壬癸方滚来。
只见镇北军阵中一个先生,骤马出阵,拿一口松纹古定剑,口中念念有词,喝声道:“疾!”
猛见半空里有许多黄袍神将,飞向北去,把那黑气冲灭。
乔道清一惊,顿感手足无措。
镇北军见这个先生破了妖术,齐声大骂:“乔道清妖贼,如今有手段高强的来了。”
乔道清听了这句,羞的面红耳赤,望本阵便退。
入云龙公孙一挥手中剑,指着乔道清说道:“你那鸟术,都是外道,不闻正法,快下马归顺!”
乔道清仔细看时,正是那破法的先生,但见:
星冠攒玉,鹤氅缕金。九宫衣服灿云霞,六甲风雷藏宝诀。
腰系杂色彩丝,手仗松纹古定剑。
穿一双云缝赤朝鞋,骑一匹黄昂首马。
八字神眉杏子眼,一部掩口落腮须。
当下乔道清对公孙胜道:“今日偶尔行法不灵,我如何便降服你?”
公孙胜道:“你还敢逞弄那鸟术么?”
乔道清喝道:“你也小觑俺,再看俺的法!”
乔道清抖擞精神,口中念念有词,把手望费珍一招,只见费珍手中执的那条点钢枪,却似被人劈手一夺的,忽地离了手,如腾蛇般飞起,望公孙胜刺来。
公孙胜把剑望秦明一指,那条狼牙棒,便离了手,迎着钢枪,一往一来,如风般在空中相交。
两军齐声喝彩。
猛的一声巨响,两军发喊,空中狼牙棒,点钢枪打落下来。
噗的一声,倒插在北军战鼓上,把战鼓搠破。
那司战鼓的军士,被吓得面如土色。
那条狼牙棒,依然在秦明手中,恰似不曾离手一般,镇北军笑得眼花口张。
公孙胜喝道:“你在真人面前弄斧!”
乔道清又捏诀念咒,把手望北一招,喝声道:“疾!”
只见北军寨后,五龙山凹里,忽的一片黑云飞起,云中现出一条黑龙,张翅鼓鬣,飞向前来。
公孙胜呵呵大笑,把手也望五龙山一招,只见五龙山凹里,如飞电般掣出一条黄龙,半云半雾,迎住黑龙,空中相交。
乔道清又叫:“青龙快来!”
只见山顶上飞出一条青龙,随后又有白龙飞出,赶上前迎住。
两军看得目瞪口呆。
乔道清仗剑大叫:“赤龙快出帮助!”
须臾,山凹里又腾出一条赤龙,飞舞前来。
五条龙向空中乱舞,正按着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行,互生互克,搅做一团。
狂风大起,两阵里捧旗的军士,被风卷动,一连颠翻了数十个。
公孙胜左手仗剑,右手把麈尾望空一掷,那麈尾在空中打个滚,化成鸿雁般一只鸟飞起去。
须臾,渐高渐大,扶摇而上,首到九霄空里,化成个大鹏,翼若垂天之云,望着那五条龙扑击下来。
只听得刮剌剌的响,却似青天里打个霹雳,把那五条龙扑打得鳞散甲飘。
原来五龙山有段灵异,山中常有五色云现。
龙神托梦居民,因此起建庙宇,中间供个龙王牌位;又按五方,塑成青、黄、赤、黑、白五条龙,按方向蟠旋于柱,都是泥塑金装,彩画绘就。
当下被二人用法遣来相战,被公孙胜用麈尾化成大鹏,将五条泥龙,搏击的粉碎,望北军头上,乱纷纷打将下来。
北军发喊,躲避不迭,被那年久干硬的泥块,打得脸破额穿,鲜血迸流,登时打伤二百余人,军中士兵乱撺。
乔道清束手无术。
半空里落下个黄泥龙尾,把乔道清劈头一下,险些儿将头打破,把个道冠打掉。
公孙胜把手一招,大鹏寂然不见,麈尾仍归手中。
乔道清再要使妖术时,被公孙胜运用“五雷正法”的神通,头上现出一尊金甲神人,大喝:“乔冽下马受缚!”
乔道清口中喃喃呐呐的念咒,并无一毫儿灵验,慌得乔道清举手无措,拍马望本阵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