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用见公孙胜法术如此了得,便向他恭维一番。
公孙胜道:“兄长有所不知。
恩师罗真人曾对小弟说过,泾原有个乔冽,他有道骨,曾来访道,恩师暂且拒他,因他魔心正重,亦是下土生灵造恶,杀运未终。
他后来魔心渐退,机缘到来,遇德而服。
恰有机缘遇吾,吾可点化他,后来亦得了悟玄微,日后亦有用着他处。
小弟在卫州,遵令前来,路上问起妖人来历,张将军说降将耿恭知他底细,道是乔道清即泾县乔冽。
适见他的法术,与小弟比肩相似,小弟却得恩师罗真人传授五雷正法,所以破得他的法术。
此城又叫做昭德,合了本师遇德魔降的法语。
若放他逃遁,倘此人堕陷魔障,有违恩师法旨。
此机会不可错过,小弟即刻就领兵追赶,相机降服他。
公孙胜说完,便领兵去追寻乔道清。
吴用见公孙胜离去,便对众将道:“现在这城中兵力薄弱,前日恃乔道清妖术,今知乔道清败困,如今外援又不至,城中人必定惊恐。
今晨上云梯观望,见守城军士,都有惊惧之色。
当乘其惊惧,开以自新之路,明其利害之机,城中必缚将出降,兵不血刃,此城唾手可得。”
众将大喜道:“军师不可是智多星!”
当下商议一番,写成数十道晓谕的兵檄。
其词云:
镇北军长史吴用示谕守城将士军民人等知悉:
田虎叛逆,法在必诛,其余胁从,情有可原。
守城将士,能反邪归正,改过自新,率领军民,开门降纳,定行保奏朝廷,赦罪录用。
如将士怙终不悛,尔等军民,俱系大宋赤子,速当兴举大义,擒缚将士,归顺镇北军。
为首的定行重赏,奏请优叙。
如执迷逡巡,城破之日,玉石俱焚,孑遗靡有。特谕。
吴用令军士将晓谕拴缚箭矢,西面射入城中,传令各门稍缓攻击,看城中动静。
次日平明,只听得城中呐喊振天,西门竖起降旗,守城偏将金鼎,黄钺,聚集军民,杀死副将叶声,牛庚,冷宁,将三个首级,悬挂竿首,挑示镇北军。
话说罗必成,支援西路大军,和卢俊义交战。
二人斗了一百多回合,不分胜负。
卢俊义爱其才,便诈败设计将他生擒。
罗必成感其诚意,又觉得卢俊义英雄了得,便向他投降。
听说乔道清施法阻断吴用的大军,便主动去劝降乔道清。
却说乔道清与费珍,薛灿,及十五六个军士,藏匿在神农庙里,与本庙道人借索些粗粮充饥。
这庙里只有三个道人,被乔道清等将他们累月募化积下的粮食,都吃尽了,又见他人众,只得忍气吞声。
是日,乔道清听得城中呐喊,便出庙登高崖了望,见城外兵己解围,门内有人马出入,知镇北军己是入城。
正在嗟叹,忽见崖畔树林中,走出一个樵者,腰插斧头,将扁担做个杖,一步步捉脚儿走上崖来。
口中念着个歌儿道:
上山如挽舟,下山如顺流。
挽舟当自戒,顺流常自繇。
我今上山者,预为下山谋。
乔道清听了这六句樵歌,心中颇觉恍然,便问道:“你知城中消息么?”
樵叟道:“金鼎,黄钺杀了副将叶声,己将城池归顺镇北军。
镇北军兵不血刃,得了州城。”
乔道清道:“原来如此!”
那樵者说罢,转过石崖,望山坡后去了。
乔道清又见一人一骑,寻路上岭,渐近庙前。
乔道清下崖观看,了一惊,原来是殿帅罗必成。
他为何便到此处?
原来罗必成来到吴用大军处,表明来意,吴用便命人带他去见公孙胜。
公孙胜听他前来劝降乔道清,欣然同意。
罗必成下马,上前叙礼毕,乔道清忙问:“殿帅领兵往晋宁,为何独自到此?岭下有许多军马,如何不拦挡?”
罗必成道:“好教兄长得知。”
乔道清见罗必成不称国师,己有三分疑虑。
罗必成道:“且到庙中,细细备述。”
二人进庙,费珍,薛灿都来相见毕,罗必成方把自己在晋宁被俘虏投降的事,说了一遍。
乔道清默然无语。
罗必成道:“兄长休要狐疑。吴用、卢俊义等十分义气,那镇北王乔峰,更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。
我等投在麾下,归顺镇北王,将来也能得个好的结果。
罗某此来,特为劝说兄长归降。
兄长往时曾访罗真人否?”
乔道清忙问:“你如何知道?”
罗必成道:“罗真人不接见兄长,令童子传命,说你后来遇德魔降,这句话有么?”
乔道清连忙答道:“有有。”
罗必成道:“破兄长法的这个人,你认得么?”
乔道清道:“他是我对头:只知他是镇北军中人,却不知道他的来历。”
罗必成道:“他便是罗真人徒弟,叫做公孙胜,镇北军的副军师。这句法语,也是他对小弟说的。
此城又叫做昭德,兄长法破,可不是合了遇德魔降的说话!
公孙胜专为真人法旨,要点化你,同归正道,所以将兵马围困,不上山来擒捉。
他既法可以胜你,他若要害你,又有何难?
兄长不可执迷不悟啊!”
乔道清闻言大悟,便同罗必成带领费珍,薛灿下岭,到公孙胜军前。
罗必成先入营报知,公孙胜出寨迎接。
乔道清入寨,拜伏请罪道:“蒙法师仁爱,为乔某一人,致劳大军,乔某之罪益深!”
公孙胜大喜,答拜不迭,以宾礼相待。
乔道清见公孙胜如此义气,便道:“乔某有眼不识好人,今日得待法师左右,平生有幸。”
公孙胜传令解围,樊瑞等众将,西面拔寨收拢部队。
公孙胜率领乔道清,费珍,薛灿入城,参见吴用。
吴用以礼相待,用好言抚慰。
乔道清见吴用谦和,愈加钦服。
田虎手下省院官,接了潞城告急文书,正欲奏知田虎,忽报晋宁己失,御弟三大王田彪只逃得性命到此。
言说未毕,恰好田彪己到。
田彪同省院官入内,拜见田虎。
田彪放声大哭说:“镇北军兵力势大,被他打破晋宁城池,杀了儿子田实,臣只逃得性命至此:失地丧师,臣该万死!”
说罢又哭。
那边省院官又启奏道:“臣适接得潞城守将池方申文,说乔国师己被镇北军围困,昭德危在旦夕。”
田虎闻奏大惊,会集文武众官,右丞相太师卞祥,枢密官范权,统军大将马灵等,当廷商议:“即日卢俊义、吴用侵夺边界,占了我两座大郡,杀死众多兵将,乔道清己被他围困,汝等如何处置?”
当有国舅邬梨奏道:“主上勿忧!臣受国恩,愿部领军马,克日兴师,前往昭德,晋宁务要擒获吴用、卢俊义等人,恢复原夺城池。”
那邬梨国舅,原是威胜富户。
邬梨好使枪棒,两臂有千斤力气,开的好硬弓,惯使一柄五十斤重泼风大刀。
田虎知他幼妹大有姿色,便娶来为妻,遂将邬梨封为枢密,称做国舅。
当下邬梨国舅又奏道:“臣琼英,近梦神人教授武艺,觉来便是膂力过人。
不但武艺精熟,更有一件神异的手段,手飞石子,打击禽鸟,百发百中,近来人都称他做琼矢镞。
臣保奏为先锋,必获成功。”
田虎随即降旨,封琼英为郡主。
邬梨谢恩方毕,又有统军大将马灵奏道:“臣愿部领军马,往汾阳退敌。”
田虎大喜,都赐金印虎牌,赏赐明珠珍宝,邬梨,马灵各拨兵一万,立即起兵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