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郊外的索绰罗家老宅内,瓷器碎裂的声响此起彼伏。欣荣披散着凌乱的头发,绣着金线的旗装沾满茶渍,她抓起梳妆台上的翡翠镯子狠狠砸向铜镜,镜面顿时布满蛛网状的裂痕。丫鬟们缩在墙角瑟瑟发抖,老嬷嬷几次想上前劝阻,都被她尖利的叫声喝退。
"阿玛!我要进宫!我要见皇上!"欣荣转身揪住关保的衣袖,指甲几乎掐进父亲的皮肉里,"凭什么那个野丫头能成为公主,我才应该是五阿哥福晋!是永和宫未来的主子!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依旧尖锐刺耳,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。
关保重重叹了口气,甩开女儿的手。曾经意气风发的朝廷命官,此刻鬓角己添了不少白发。自从欣荣被逐出皇宫,索绰罗家的门庭便冷清下来,同僚们的冷眼、政敌的落井下石,让这个家族在短短数月间风雨飘摇。"够了!"他突然暴喝,"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?"
欣荣愣在原地,随即跌坐在满地狼藉中,捂着脸痛哭起来:"阿玛你不疼我了...当年你说只要我嫁给五阿哥,就能光耀门楣,现在一切都没了!那个萧云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!"她想起永琪看萧云时温柔的眼神,想起皇后对萧云的宠爱,恨意如毒蛇般噬咬着心脏。
关保看着女儿癫狂的模样,心中涌起一阵悲凉。他弯腰捡起地上半块完好的玉佩——那是当年为了讨好愉妃,特意寻来的贡品,如今却成了笑话。"欣荣,你还不明白吗?"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,"是你自己步步错算。萧云能走到今天,靠的不是运气。"
"她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江湖女子!"欣荣尖叫着反驳。
"住口!"关保扬起的手最终重重落在自己脸上,"当年你伙同愉妃陷害她,在永琪面前挑拨离间,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...这些事传到皇上耳中时,我就知道索绰罗家完了!"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,信纸边缘己被汗水浸湿,"皇上虽未治我们的罪,但吏部的调令己经下来了,三日后,我就要去边疆任职。"
欣荣的哭声戛然而止,她颤抖着接过信件,眼中满是惊恐:"边疆?那里寸草不生,阿玛你要我怎么办?"
"怎么办?"关保冷笑一声,突然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,瓷片飞溅,"你该问问自己!当年若不是你一心攀附权贵,处处算计,萧家怎么会与我们结仇?如今萧剑在江南的势力如日中天,萧家产业遍布十三省,就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!"他跌坐在太师椅上,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,"我们索绰罗家,终究是斗不过他们了。"
窗外突然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的雨声中,欣荣终于安静下来。她盯着铜镜中自己扭曲的面容,想起萧云大婚那日,她躲在街角远远观望的场景——红绸白纱交织的队伍里,萧云被班杰明小心护在怀中,眼中的幸福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。而反观自己,却在这破败的老宅里,成了家族衰败的罪魁祸首。
"阿玛..."她轻声开口,声音里再无往日的骄横,"我错了。"
关保却摆了摆手,起身走向书房:"明日开始收拾行李吧。去了边疆,就好好做人。记住,这世上没有永远的荣华富贵,也没有永远的仇敌...但人若失了本心,便什么都没了。"
雨越下越大,冲刷着老宅的青瓦。欣荣跪在满地碎片中,终于明白,那个被她瞧不起的"野丫头",早己在命运的棋局中,走出了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。而她的人生,却在自己的贪婪与算计中,彻底支离破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