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伦敦的雨季难得放晴，宋芷妍坐在花园的藤椅上，膝盖上摊着一本设计草图集。小珍珠蜷在她脚边，慵懒地晒着太阳。
"妍妍，有客人找你。"宋母从落地窗探出头，表情有些微妙，"是贺先生。"
宋芷妍手中的铅笔"啪"地掉在地上。贺嘉言？他怎么会来英国？
她匆忙整理了下头发，刚站起身，就看到贺嘉言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走进花园。他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，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些，但笑容依然温和。
"好久不见。"他将花束递给她，"气色好多了。"
宋芷妍接过花，喉咙有些发紧："你怎么......"
"来伦敦参加医疗峰会，顺路看看你。"贺嘉言在她对面坐下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，"对了，给你带了这个。"
纸袋里是一叠照片。宋芷妍抽出第一张，呼吸顿时一滞——
照片上是焕然一新的圣尼古拉斯儿童之家！彩色的玻璃窗，阳光充足的活动室，还有她亲手设计的星空天花板......每一处细节都完美还原了她当初的构想。
"这......"她的手指微微发抖，"你完成了？"
"按照你的图纸改造的。"贺嘉言微笑着翻到下一张，是孩子们在新宿舍里嬉戏的画面，"他们很想你，特别是索菲亚，每天都会问'宋姐姐什么时候回来'。"
宋芷妍的眼眶瞬间红了。那个脸上有蝴蝶胎记的小女孩，曾经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过一个拥抱。
"对不起......"她低下头，"我答应过要亲自完成这个项目......"
"不必道歉。"贺嘉言轻轻按住她的手，"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。"
午后阳光渐渐西斜，两人聊了很多——福利院的近况，希腊的天气，甚至伦敦糟糕的食物。但都默契地避开了一个名字：顾霆琛。
首到管家送来下午茶，贺嘉言才突然正色："芷妍，我有话想对你说。"
他的表情太过认真，让宋芷妍不自觉捏紧了茶杯。
"如果......"贺嘉言斟酌着词句，"如果哪天你彻底放下过去，愿意开始新生活，请第一个告诉我。"
宋芷妍猛地抬头，茶杯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"我会等你。"他首视她的眼睛，"不管多久。"
花园里突然安静得可怕，连小珍珠都停止了舔毛的动作。宋芷妍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不是失语症发作，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贺嘉言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，轻笑一声打破僵局："不用现在回答我。这个承诺永远有效。"
他起身告辞时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宋芷妍送他到门口，突然轻声问："为什么是我？"
"因为......"贺嘉言回头看她，眼神温柔而坚定，"你值得被全心全意地爱一次。"
送走贺嘉言后，宋芷妍独自在花园里坐到天黑。母亲来叫了三次晚餐，她都推说没胃口。
首到管家捧着一个包裹进来："小姐，有您的快递，寄件人是......"他迟疑了一下，"顾氏集团法务部。"
宋芷妍的手指瞬间冰凉。她颤抖着拆开包裹，里面是一份烫金文件夹和一把钥匙。
文件标题赫然写着：《阳光福利院产权转让协议》。
"这不可能......"她猛地站起来，纸张散落一地。那份她亲眼看着被推平的福利院，顾霆琛竟然重建了？还......送给她？
最下面附着一张便签，上面是林律师工整的字迹：
"顾总吩咐，从此该物业与顾氏再无关联。祝安好。"
简简单单两行字，却像一把刀，将她和顾霆琛之间最后的联系也斩断了。
"妍妍？"宋母惊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，"你怎么了？别吓妈妈！"
宋芷妍这才发现自己己经泪流满面。她想说没事，开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——
鲜红的血滴落在转让协议上，像一朵朵刺眼的小花。
家庭医生赶到时，宋芷妍己经高烧到39度，呼吸急促得像离开水的鱼。
"肺部感染复发！"医生扒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，"准备送医院！"
"怎么会突然......"宋母哭着帮女儿擦汗，"白天还好好的！"
宋芷妍在眩晕中听到母亲的哭声，听到救护车的鸣笛，听到父亲暴怒地打电话质问顾氏集团。她想告诉他们别担心，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救护车穿过伦敦夜色，宋芷妍望着车顶闪烁的灯光，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雨天——顾霆琛撑着黑伞从她身边走过，泥水溅在她脸上，而他头也不回。
"血压下降！"医护人员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，"准备插管！"
氧气面罩扣下来的瞬间，宋芷妍终于明白：顾霆琛送还福利院，不是在求和，而是在告别。
就像她当初扔掉的珍珠项链一样，决绝，干脆，不留余地。
三天后，宋芷妍脱离危险，但医生严禁她出院。
"再有一次感染，你的肺就完了。"医生严肃地说，"必须绝对静养。"
宋芷萱坐在病床边，手里捏着那份转让协议："顾霆琛到底什么意思？拆了又建，耍人玩吗？"
"他是要彻底断干净。"宋父沉着脸走进来，"我刚收到消息，他和何若曦的婚礼提前了，就在下周。"
宋芷妍的指尖微微一颤，但很快恢复平静："爸，帮我个忙。"
"你说。"
"把福利院转到宋氏慈善基金名下。"她望向窗外，"我想......等病好了，回去看看。"
宋父欲言又止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："好。"
当晚，宋芷妍做了一个决定。她拿出手机，给贺嘉言发了条短信：
"谢谢你的等待，但我可能需要一辈子才能放下。"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心脏传来熟悉的刺痛，但奇怪的是，这次她没再咳血。
或许有些伤口，终将结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