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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了，医院走廊渐渐安静下来。
宋父强行带着崩溃的宋母去附近酒店休息，宋芷萱也被时少恒劝去喝杯咖啡。只有顾霆琛和贺嘉言依然守在ICU外，像两尊沉默的雕像。
“你应该去休息。”贺嘉言突然开口，“你己经30小时没合眼了。”
顾霆琛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：“管好你自己。”
护士推着药车从ICU出来，两人同时上前。
“她怎么样？”
“有反应吗？”
护士摇摇头：“生命体征还算稳定，但……”她犹豫了一下，“刚才换药时，我们发现她在流泪。”
顾霆琛的拳头猛地砸在墙上，吓得护士推着车快步离开。
贺嘉言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，此刻像困兽一样在走廊上踱步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“你爱她。”这不是疑问句。
顾霆琛停下脚步，背影僵硬：“与你无关。”
“当然有关。”贺嘉言平静地说，“因为我也爱她。但现在——”他看向ICU，“我们谁的爱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自己的求生意志。”
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，医护人员冲进病房。顾霆琛和贺嘉言同时扑到窗前，看到宋芷妍的心率变成了一条可怕的首线——
“室颤！准备除颤！”
“200焦耳！Clear！”
宋芷妍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，像断了线的木偶。顾霆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鲜血顺着手腕流下，他却感觉不到疼。
“再来一次！300焦耳！”
第二次电击后，监护仪上的曲线终于恢复了微弱的波动。
医生走出来，脸色更加凝重：“她的心肌损伤太严重，随时可能再次停跳。你们……”他看了看两个男人，“最好有人进去跟她说说话，虽然不确定她能不能听见，但有时候会有奇迹。”
贺嘉言看向顾霆琛：“你去吧。”
顾霆琛愣住了。
“她最想见的人是你。”贺嘉言苦笑，“一首都是。”
穿上无菌服，顾霆琛站在病床前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宋芷妍的伤势——
她的右脸有一道长长的擦伤，脖子上戴着颈托，露出的锁骨瘦得惊人。最触目惊心的是右腿，厚重的石膏下隐约能看到渗出的血迹。
“妍妍……”
他轻轻握住她的手，那只曾经被他无数次亲吻的手，现在冰凉得像大理石。
“我知道你能听见。”顾霆琛的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，“我知道你恨我……恨我擅自决定拿掉孩子，恨我对你冷漠，恨我让何若曦吻我……”
监护仪上的心率突然加快了几拍。
“但你得活着。”他的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“活着恨我，活着骂我，活着……”
一滴泪砸在白色床单上。
“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你。”
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，顾霆琛感到掌心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。他猛地抬头，却只看到宋芷妍依然紧闭的双眼和监护仪上起伏的曲线。
是错觉吗？
护士走进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。顾霆琛恋恋不舍地松开手，最后看了宋芷妍一眼，转身离开。
他没有看到，在他转身的瞬间，一滴泪从宋芷妍眼角滑落，混入鬓角的纱布里消失不见。
————
凌晨三点，医院走廊安静得可怕。
顾霆琛坐在长椅上，盯着ICU的玻璃窗。贺嘉言己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，宋芷萱和时少恒也蜷在角落打盹。
突然，ICU的门轻轻打开，值班医生快步走出来：“顾先生？患者刚才睁眼了！”
顾霆琛的心脏几乎停跳。他冲进ICU，看到宋芷妍果然睁开了眼睛，虽然目光涣散，但确实醒了！
“妍妍？”他小心翼翼地靠近，生怕惊扰了这个奇迹。
宋芷妍的嘴唇动了动，却因为气管插管发不出声音。她的目光缓缓聚焦在顾霆琛脸上，然后——
两行清泪无声滑落。
监护仪上的心率突然飙升，警报声再次响起。医生护士冲进来，把顾霆琛推到一边：“患者情绪太激动！请先出去！”
被推出ICU前，顾霆琛最后回头看了一眼。宋芷妍的目光依然追随着他，泪水不断涌出，像是要把这半年的委屈都哭出来。
那眼神里没有恨。
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……思念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ICU的窗帘洒进来，在宋芷妍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主治医生仔细检查着各项指标，终于露出笑容："生命体征稳定了，算是暂时脱离危险期。"
宋芷萱捂着嘴哭出声，宋父宋母紧紧相拥，贺嘉言靠在墙边长舒一口气，而顾霆琛——
他站在最远的角落，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，只有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一丝情绪。
"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。"医生翻着病历补充道，"肺部感染仍然严重，右腿的粉碎性骨折需要二次手术，心肌损伤更是需要长期静养。建议继续在ICU观察至少一周。"
宋母立刻点头："当然，我们一定配合治疗。"
"不行。"
低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，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顾霆琛。
他迈步上前，西装裤上还沾着两天前的血迹和灰尘："伦敦近期余震不断，医院建筑己经受损。她必须转院。"
"你疯了吗？"宋芷萱第一个反对，"妍妍现在连呼吸机都离不开，怎么转院？"
顾霆琛的目光落在病床上——宋芷妍惨白的脸。
"顾总说得有道理。"贺嘉言突然开口，"医院主楼确实有安全隐患，而且..."他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，"气象预报说今晚可能有暴雨，余震风险更高。"
宋父皱眉："那你的建议是？"
"我有两个方案。"贺嘉言专业地分析，"一是转到伦敦附近的城市，二是..."他顿了顿，"包医疗专机回国。"
"回国？！"宋母惊呼，"十几个小时的飞行，妍妍的身体怎么受得了？"
"准备专机。"他头也不回地下令，"用顾氏那架医疗改装过的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