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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到人了！”
随着一声呼喊，顾霆琛和贺嘉言同时冲上前。
掀开最后一块楼板后，救援队的灯光照进那个狭小的三角空间——
宋芷妍静静地躺在那里，像一具破碎的洋娃娃。
她的右腿被水泥板压得血肉模糊，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，嘴唇因为失血呈现青紫色。最令人心惊的是，她的表情异常平静，仿佛早己放弃求生。
“妍妍……”
顾霆琛的声音哽在喉咙里。他想冲过去抱她，却发现自己浑身发抖，连一步都迈不动。
贺嘉言己经跪在废墟上，专业地为她检查生命体征：“脉搏微弱，右腿骨折，需要立即止血！”
医疗队迅速上前，小心地移开压在她腿上的水泥板。当看到那截几乎被压碎的小腿时，几个经验丰富的救援人员都忍不住别过脸。
顾霆琛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他想起早上在花园里，宋芷妍转身离去时踉跄的背影——如果他当时追上去，如果他没有默许何若曦那个吻，她是不是就不会……
“还活着！”贺嘉言突然喊道，“快上担架！”
“顾总，请让一下！”
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匆匆而过。顾霆琛站在原地，看着宋芷妍毫无生气的脸从面前经过，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。
他突然想起半年前在希腊，她也是这样苍白着脸对他说“我爱上别人了”。当时他以为那就是最痛的时刻，现在才知道——看着她奄奄一息却无能为力，才是真正的地狱。
“她会没事的。”
贺嘉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顾霆琛转头，看到这个一向温润的男人眼里闪着泪光。
“她必须没事。”顾霆琛嘶哑地说。
两个男人隔着担架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和坚定。
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黎明。
宋芷妍被迅速送往最近的皇家医院，贺嘉言全程握着她的手腕监测脉搏。顾霆琛坐在对面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惨白的脸。
“血压持续下降！”
“准备输血！”
车厢内，医护人员紧张地忙碌着。顾霆琛看着那些仪器上跳动的数字，突然伸手握住了宋芷妍冰凉的手指。
“你不是恨我吗？”他低声说，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，“那就醒过来，亲口告诉我。”
救护车一个急转弯，宋芷妍的身体微微倾斜。一滴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，混入脸上的血污中消失不见。
顾霆琛的心猛地一颤——她还听得见吗？
皇家医院手术室的灯亮起后，顾霆琛和贺嘉言同时瘫坐在走廊长椅上。
两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和灰尘，顾霆琛的右手还在流血，贺嘉言的衬衫也被钢筋划破了好几处。
“谢谢。”
顾霆琛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贺嘉言愣了一下，随即苦笑：“不必。我不是为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沉默再次蔓延。两个男人都盯着手术室的门，各自回想着废墟下宋芷妍奄奄一息的模样。
“她在希腊……”顾霆琛艰难地开口，“过得好吗？”
贺嘉言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：“不好。”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顾霆琛心脏。他想问更多，却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——
宋父宋母和宋芷萱终于赶到了。
“妍妍呢？我女儿呢？！”宋母的哭喊声响彻走廊。
顾霆琛站起身，看着这家人崩溃的模样，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：无论结果如何，他都己经永远失去了站在宋芷妍身边的资格。
手术灯熄灭的那一刻，顾霆琛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，双腿因为久坐而发麻，险些跌倒。
主刀医生摘下口罩，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。他的目光扫过走廊上等待的众人——宋父宋母红肿的双眼，宋芷萱咬出血的嘴唇，贺嘉言紧绷的下颌线，最后落在顾霆琛血迹斑斑的西装上。
“手术完成了，但情况不乐观。”医生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，“患者全身多处骨折，最严重的是右腿骨折，己经做了内固定。但更危险的是——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翻看手中的病历：“她原本的肺炎复发，地震时吸入大量粉尘导致肺部感染加重；胃溃疡引发内出血；心肌损伤造成心律不齐。这些旧疾加上新伤……”
宋母的身体晃了晃，被宋父一把扶住。
“她……还能醒过来吗？”宋芷萱颤抖着问。
医生深吸一口气：“未来48小时是关键期。但最棘手的是——”他抬眼看向众人，“患者没有求生意志。”
顾霆琛的呼吸停滞了一瞬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贺嘉言上前一步，声音发紧。
“医学上叫‘被动性死亡意愿’。”医生解释道，“就是虽然没主动寻死，但潜意识里己经放弃活下去的欲望。这种情况下，即使我们用最好的药物和设备，患者的存活率也会大幅降低。”
“多少？”顾霆琛突然开口，声音嘶哑得可怕。
医生犹豫了一下：“按她现在的情况……不超过30%。”
宋母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，瘫倒在丈夫怀里。
透过ICU的玻璃窗，宋芷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像个破碎的瓷娃娃。
她全身插满了管子——气管插管连着呼吸机，颈静脉置管输着强心剂，鼻饲管蜿蜒到胃里，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被悬吊起来。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而紊乱，时不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宋芷萱把额头抵在玻璃上，眼泪无声滑落，“为什么要她受这种罪……”
贺嘉言站在一旁，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在生死线上挣扎。
顾霆琛站在最远处，背靠着墙，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苍白的身影。他的西装还是废墟上的那套，血迹己经干涸成暗褐色，右手上的伤口简单包扎过，又渗出了新的血迹。
“顾总，您需要处理一下伤口。”护士小心翼翼地上前。
“滚。”
顾霆琛的声音很轻，却让护士吓得后退两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