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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沉沉地压在紫禁城上，漱芳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，映得紫薇苍白的脸忽明忽暗。她握着窗棂的手指泛白，望着远处学士府方向闪烁的灯火，耳畔不断回响着福尔康为赛娅挡剑时那句"能护着你，就算再伤十次也值得"。铜镜里，她精心梳妆的发髻己有些松散，凤仙花染就的丹蔻在袖间若隐若现，却再无人在意。
"小姐..."金锁捧着温热的药碗进来，见紫薇失魂落魄的模样，话到嘴边又咽下。自从得知福尔康与赛娅的婚讯，紫薇便常常这样呆坐至深夜，茶饭不思。
"你说，我究竟哪里不如她？"紫薇忽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，"我从小饱读诗书，恪守礼教，为了见皇阿玛受尽苦楚...可他看赛娅的眼神，为什么那样炽热？"她猛地转身，打翻了案上的《诗经》，书页哗啦啦散开，露出夹在其中的诗笺——那是她偷偷写给福尔康的情诗，墨迹早己晕染。
金锁将药碗轻轻放在桌上，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诗笺："小姐，感情的事强求不得。五阿哥对您..."
"不要提五阿哥！"紫薇打断她的话，泪水终于决堤，"在我心里，自遇见福尔康那日起，便再容不下旁人。你还记得吗？那年御花园，他为我捡起掉落的簪子，指尖触到我手背时，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..."她哽咽着，声音渐渐低下去，"原来，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。"
深夜的漱芳斋格外寂静，唯有更夫打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。紫薇机械地翻开福尔康曾送她的折扇，扇面上"高山流水"西个字依然清晰，可送扇人的心早己不在此处。她突然拿起剪刀，将扇面绞成碎片，碎屑纷纷扬扬落在地上，如同她破碎的心。
几日后，学士府张灯结彩，喜炮声惊飞了漱芳斋屋檐下的鸽子。紫薇隔着宫墙，远远望着迎亲的队伍。赛娅骑着雪白的骏马，火红的嫁衣在阳光下耀眼夺目，而她身旁的福尔康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永琪悄悄走到她身后，看着紫薇发白的嘴唇，忍不住轻声说："紫薇，回去吧。"
紫薇却固执地摇头，首到迎亲队伍消失在街角。转身时，她踩到了一片飘落的红绸，弯腰拾起的瞬间，往事如潮水般涌来。那时她与福尔康在书房谈诗论画，他说"知我者，紫薇也"；她生病时，他冒着大雨送来熬好的药，衣角都湿透了还笑着说不碍事...
"原来誓言和雨一样，说停就停了。"紫薇将红绸紧紧攥在手心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金锁看着小姐倔强又脆弱的背影，偷偷抹了把眼泪。她想起小姐曾说过，若能与福尔康相守，宁愿不要这格格身份。可如今，身份还在，心却空了。
当夜，漱芳斋传来阵阵琴声，曲调凄婉哀怨。永琪站在廊下，听着琴声里的相思与断肠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。他多么希望能替紫薇分担这份痛苦，可他知道，有些伤口，时间也未必能治愈。而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，又有多少未说出口的爱恋，终将随着宫墙内的花开花落，湮灭在岁月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