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士府门前,红绸还未撤下,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福尔康牵着赛娅的手,正要踏出府门,忽见远处宫道烟尘大起。一群侍卫拖着个身影踉跄的女子疾行,那月白色的旗装被拖拽得满是尘土,正是紫薇。
赛娅惊呼一声:“那不是明珠格格?”福尔康的手骤然收紧,指甲几乎掐进赛娅掌心。他望着紫薇凌乱的发髻、苍白的脸,心口泛起一阵钝痛。曾几何时,这个女子也是这般柔弱地靠在他肩头,轻声诵读诗词。
就在这时,紫薇突然抬头,与福尔康西目相对。她的眼神先是一怔,继而燃起疯狂的火焰。当她瞥见福尔康与赛娅紧握的手,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。挣脱侍卫的力道惊人,发簪在阳光下划出寒光,首首刺向赛娅:“都是你!为什么要搞比武招亲!明明该嫁给福尔康的是我!”
赛娅被这变故惊得呆立当场,眼见寒光逼近,竟忘了躲避。千钧一发之际,福尔康猛地将她护在身后,发簪擦着他的脖颈刺入肩头,鲜血瞬间洇湿了新衣。“紫薇!你疯了!”他的怒吼里带着痛心与震惊。
紫薇却似听不见,又要再次扑上,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,冲上前死死按住她。她扭动着身躯,发丝完全散落,脸上沾着泥污与泪水,早己没了往日温婉:“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哪点不如你这个粗鄙的女人!你只会舞刀弄枪,大大咧咧,凭什么让他为你挡剑!”她的声音凄厉,字字泣血,“如果不是你,我也不会和永琪……”
小燕子刚带着儿子出门,正撞见这修罗场般的一幕。她脸色骤变,一把将怀中的济安塞进沈清晏怀里,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。从袖中掏出银针,手法利落地扎向赛娅肩头的止血穴:“赛娅!挺住!你还说要跟我学医术,不能食言!”她的指尖微微发抖,余光瞥见福尔康苍白的脸,心中涌起一阵怒意,“福尔康,你先带她回府找大夫!”
沈清晏抱着哭闹的儿子,一边安抚,一边冷眼看着混乱场面。他示意暗卫上前协助,低声对小燕子道:“别管闲事,皇阿玛的旨意谁敢违抗?”小燕子却咬着唇摇头:“赛娅是我妹妹,我不能见死不救!”
紫薇被侍卫拖走时,仍在声嘶力竭地哭喊:“福尔康!你忘了我们一起读过的诗吗?忘了我为你写的情笺吗?”福尔康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肩头的血不住滴落,赛娅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,颤抖着伸手替他擦拭:“尔康,你疼不疼……”
“先回府。”福尔康的声音沙哑得可怕。他突然想起比武那日,赛娅狡黠的笑眼;想起她为他包扎伤口时,笨拙却认真的模样;又想起紫薇在御花园吟诵《诗经》的温柔画面。两种截然不同的身影在脑海中交织,竟让他一时分不清,究竟谁才是他心底最在意的人。
回宫路上,小燕子攥着染血的帕子,眼眶通红:“清晏,紫薇她……”“别想了。”沈清晏打断她,将儿子递给乳母,伸手揽住她的肩,“皇阿玛的怒火不是你能平息的。”他望着远处暮色渐浓的宫墙,想起永琪落寞的眼神,暗自叹息——这场因情而起的风波,怕是要牵扯出更多皇室秘辛。
而此时的宗人府,紫薇被重重摔进地牢。她蜷缩在潮湿的墙角,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,终于放声大哭。哭声在阴森的地牢里回荡,惊起一群蝙蝠。她终于明白,自己不仅失去了爱情,失去了五哥,更失去了最后的尊严与自由。
夜渐深,学士府内灯火通明。大夫为福尔康包扎伤口时,赛娅一首守在床边,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。窗外,一阵寒风吹过,将未燃尽的喜烛吹得明灭不定,仿佛预示着这几人的命运,也将在这惊变之后,彻底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