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回遇刺后,沈郁便穿回了现实世界,对小说世界里后续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。
这……还是他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闻那段没记忆的过往。
沈郁迫切地想弄清楚,他“离开”后,小说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。
回到现实世界后,他本可以通过小说而知道,但是小说时间线是滞后于小说世界的,也有可能作者大大写了,但是在草稿箱里。
如果沈郁拥有扒作者草稿箱的能力,估计就能知道那些事情了。
“你能告诉我,我昏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?”沈郁问。
“我从没见过白总那样担心一个人,也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。”刘易浓的回忆,从白敛开始。
“嗯。”沈郁轻声回应,示意自己在听。
“那天……你在世界之窗遇刺,重伤陷入半昏迷,医生一度宣告抢救无效。”
刘易浓顿了顿,脸上掠过深切的悲伤——那段回忆,对他而言想必也是不愿触及的痛楚。
“然后呢?”沈郁追问。
“白总震怒。黑道上,他派势力追杀林易深,但林家根基更深,没能成功。生意场上,他利用安插在林家的眼线,向警方举报了林家码头的走私地点。”
刘易浓推了推眼镜,继续道:“林家生意在阿深接手后正逐步洗白,我不愿他入狱,就用暗号短信通知了他……结果交易取消,警方扑了个空。”
“白总查到我走漏风声,这才……”刘易浓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沉重的愧疚,“这才一怒之下刺伤了我。”
“白总一向最信任我,是我辜负了他。所以这一刀,我认。该说对不起的是我,替阿深向你道歉。我知道道歉弥补不了伤害,但是……对不起!”刘易浓哽咽着,以沉重的歉意结束了讲述。
“那我……后来是醒过来了?”沈郁的声音微微发颤,仿佛在求证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奇迹。
“嗯。”刘易浓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,嘴角牵起一丝劫后余生的笑意。
“就在所有专家都摇头,连仪器都显示脑死亡的时候……小沈先生,您竟然睁开了眼睛。真的……是医学奇迹。”他的语气里带着由衷的暖意。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里透出近乎敬畏的郑重:
“这奇迹背后……也多亏了白总最后的坚持。要不是他死咬着不肯拔管,坚决不准宣告您的死亡,您可能就真的……”
沈郁彻底怔住了。
这些惊心动魄的过往——白敛在血泊中的嘶吼、焚尽理智的暴怒、与林家的生死博弈,以及那份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执拗……白敛竟然只字未提。
那个男人在他醒来后,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、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他,用冰冷的三个问题质问他:
“你是谁?”
“你不是沈郁!”
“他在哪里?”
白敛关心的,自始至终只有沈郁——要他活着,要他就在身边。即使全世界都判了他死刑,唯有白敛不肯放手,拒绝承认他的死亡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,沈郁下意识攥紧了拳头。
那道早己愈合的旧伤疤,此刻竟像被无形的烈焰灼烧,传来一阵尖锐而滚烫的幻痛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沈郁的声音真挚而沉重。
若非今日得知真相,他永远不会知晓,白敛曾为他……做到如此地步。
“那我醒来后……有什么异常吗?”沈郁问完,担心刘易浓起疑,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,“可能连脑子也伤着了,那段时间的记忆模模糊糊的。”
“嗯!确实有些不同。”刘易浓肯定地回答。
果然如此,“沈郁”的演技还是露了马脚。
只听刘易浓继续说道:“小沈先生行动上倒没什么不同,但性格上……怎么说呢,总觉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!”
他似乎怕沈郁多想,又连忙解释:“也可能是我多心了。”
“性格上?”沈郁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,装傻问道,“脑子受伤真能影响性格?”
“为了这事,我还特意查过资料。”刘易浓推了推眼镜。
“大脑特定区域的损伤,比如额叶,确实可能影响人格特质、决策能力甚至情绪控制。所以我跟白总提了,他就带你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。”
刘易浓话音未落,沈郁便接道:“结果,应该没查出什么问题吧?”
刘易浓点了点头。
果然,身体无碍,性情却判若两人。
难怪当初白敛一睁眼就质问“你是谁?”, 沈郁彻底明白了症结所在。
“沈郁”能模仿他的行动,却模仿不了他的性格,他那高岭之花的性格是刻在灵魂与骨子里的。
“其实……”刘易浓犹豫了一下,还是坦诚道,“我更喜欢和现在的小沈先生相处。不是说那时候的您不好,只是……总觉得很难靠近。”
这话更印证了沈郁的猜想。
“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。”沈郁站起身,神情郑重,“你的道歉我接受。但也请你无论如何接受我的道歉——白敛伤害你,终究有一部分是因我而起。刘哥,对不起!”
他郑重其事地向刘易浓鞠躬道歉。
“嗯!”刘易浓也释然地笑了,“我也接受你的道歉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后,彼此心头都轻松了不少。
“对了,”沈郁想起什么,“白敛那边,我帮你去……”
“我辞职了。”刘易浓平静地打断他。
“嗯?”沈郁挑眉,故意打趣,“现在工作可不好找,裸辞啊?”
他心里当然清楚,以刘易浓的层次和背后林易深的支持,根本无需为生计发愁。
“对啊,工作太难找了,”刘易浓啧了一声,难得显出几分普通打工人的无奈,:“刷来刷去就那几个岗位,没意思。”
“你这种级别的大佬也会遇到我们小基层的问题?”沈郁故作夸张地感叹:“这就业环境也太魔幻了!你这么一说,我都不焦虑了!”
“是啊,”刘易浓笑了笑,语气轻松下来。
“只能先休息一阵子了。不过嘛……”
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,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,“我的那笔暗杀基金……恐怕小沈先生您,是赚不到手喽。”
“哎!”沈郁夸张地长叹一声,一脸“痛失巨款”的惋惜:
“这下养老钱可没着落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