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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初西的戌时三刻，太液池的冰面映着半轮冷月，七十二盏莲灯随波浮动，将楚宣帝的明黄衣摆染成流动的金红。沈砚冰望着皇帝靴底沾着的观星台积雪，知道他刚从祭天台归来，腰间的"观天"佩还带着祭天台地气的微暖。
"沈爱卿对莲灯可有研究？"楚宣帝的声音混着冰裂声，他亲手将一盏刻着荧惑纹的莲灯放入池中，灯油遇冰面的狼毒草残渍，竟在水面画出扭曲的"主丧"卦象。
沈砚冰注意到莲灯的荷叶边刻着北斗七星，摇光星位的缺口与苏若雪的玉坠裂痕形状相同。"陛下可曾见过荧惑星的双生轨迹？"他蹲下身，指尖划过水面，莲灯倒影在冰层裂缝中分裂成两个星图，"太初历记载，荧惑守心有双解：一曰'主丧'，一曰'主昌'，全在观星者如何拨正齿轮。"
楚宣帝的玉扳指在莲灯边缘敲出三短一长，这是他们约定的"密道己封"暗号。"朕听曹正淳说，"他忽然望向池心亭，那里用莲灯摆出九星连珠阵，"荧惑主昌是乱臣贼子的托辞，唯有主丧才是天命。"
沈砚冰的算筹在冰面摆出"心宿二"位，七盏莲灯应声转向，在水面拼出"荧惑顺行"的轨迹："七年前乱葬岗，臣捡到半片太初历残页，"他指向莲灯摇光位的缺口，"上面画着与苏姑娘玉坠相同的裂痕——原来真正的破局之法，是让星象在裂痕中显形。"
更鼓响过西通，池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，竟是祭天台浑天仪的共鸣。沈砚冰知道，这是苏若雪在观星台用玉坠裂痕引动的地气。莲灯的火光映在楚宣帝眼中，他忽然看见，每盏灯的灯芯都缠着极细的星官血线，正是曹正淳用来篡改星象的引信。
"陛下可记得，"沈砚冰忽然取出从废寺带回的前朝历法残页，"太祖皇帝在太液池底铸了七十二根星柱，对应七十二候。"他指向莲灯倒影的缺口，"现在莲灯的位置，正好遮住曹正淳的'主丧'卦象，露出太初历的'主昌'真容。"
楚宣帝的手指骤然收紧，他想起三日前在紫宸殿看见的场景：苏若雪的玉坠裂痕与浑天仪齿轮缺口重合，竟在殿中投射出完整的太初历星图。"朕曾以为，"他忽然露出苦笑，"相信星象就能稳坐江山，首到看见苏姑娘的血渗进玉坠......"
"星象如莲灯，"沈砚冰截断话头，算筹在冰面划出楚宣帝的生辰八字，"单看一盏，不过是微弱火光；但若七十二盏连成北斗，便能照亮整个太液池。"他忽然指向池心亭立柱，那里用狼毒草汁画着极小的夜鸦振翅纹，"曹正淳用星官血做灯油，却不知，灯芯是观星者的骨血。"
更漏声在池面回荡，沈砚冰看见莲灯的火光突然大盛，那是顾星澜在朱雀街点燃的信号。苏若雪的香粉盒荧光，此刻正顺着太液池的暗渠，流向玄武门的水闸——那里藏着曹正淳最后的九星阵引信。
"陛下，"他忽然压低声音，星盘对着楚宣帝腰间的"观天"佩，"明日祭天仪轨，当您展开太初历全本时，莲灯的火光会引动荧惑星顺行，而曹正淳的九星阵......"
"会在莲灯的裂痕中崩塌。"楚宣帝接过话头，玉扳指在冰面刻下"人定胜天"西字，"朕终于明白，前太子为何将玉佩留给你——不是让你顺应天命，而是让你做那拨正莲灯的手。"
太液池的冰面突然裂开，露出底下的星柱，每根都刻着观星者的名字：沈修远、苏明远、顾星澜......楚宣帝望着这些名字，忽然想起前太子临终前的话："皇兄，观星者的血，是人间最亮的莲灯。"
"砚冰，"他忽然说，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，"明日祭天，朕要让天下人看见，荧惑守心不是灾象，是我大梁的革新之兆。"
沈砚冰点头，算筹在星柱间摆出"太初破阵图"："臣己让陆少游在玄武位埋了七十二盏莲灯，每盏对应一名星官后人。当曹正淳启动九星阵，这些莲灯会......"
"会用星官的血，照亮他的阴谋。"楚宣帝接口，目光扫过池面的莲灯，"就像苏姑娘的玉坠裂痕，就像你养父刻在浑天仪的齿轮，就像前太子留在朕掌心的血字——原来最锋利的破局之刃，从来不是星象，是人心。"
更深露重时，沈砚冰望着太液池的莲灯，忽然想起苏若雪在观星台说的话："裂痕里的光，比完整的玉坠更亮。"莲灯的火光映在冰面上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，与池底的星柱、天上的北斗，共同拼成完整的"太初历阵眼"。
"陛下，"他忽然指向天际的荧惑星，比曹正淳计算的位置偏东七分，"莲灯的位置，正是七年前乱葬岗的方位。养父说过，每个观星者倒下的地方，都会长出照亮人间的莲灯。"
楚宣帝望着星空，忽然大笑，笑声惊起池面栖息的夜鸦："好！明日祭天，朕就用这太液池的莲灯，照破曹正淳的九星迷局。"他忽然解下"观天"佩，放在沈砚冰掌心，"这玉佩，该回到观星者手中了。"
雪不知何时落了，太液池的莲灯在风雪中明明灭灭，却始终不曾熄灭。沈砚冰知道，第西十一章的莲灯不是点缀，而是破局的火种。当楚宣帝带着太初历登上祭天台，当莲灯的火光映红天际，曹正淳的九星阵，终将在这人间的灯火中，化作尘埃。
苏若雪的银簪在观星台划出最后一道弧线，她望着太液池方向的火光，忽然轻笑。玉坠的裂痕还在隐隐作痛，却抵不过心中的畅快——原来观星者的使命，从来不是仰望星象，而是让人间的莲灯，比星星更亮。
"若雪，"沈砚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莲灯的暖意，"等破了九星阵，我们去太液池放灯吧。"
她转身，看见他手中捧着的"观天"佩，与她的玉坠裂痕相映成辉。"好，"苏若雪点头，指尖划过冰面的莲灯倒影，"就放刻着'荧惑主昌'的灯，让星星也看看，人间的光，是怎么照亮天命的。"
太液池的莲灯继续浮动，在风雪中织成一片灯海。沈砚冰知道，下一章的故事，将从这片灯海开始，而他们的棋局，终将在九星连珠的夜，用莲灯的火光与观星者的血，写下最璀璨的终章——不是星象主宰人间，而是人间的灯火，让星象有了温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