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亲王府的紫檀木屏风在月光下投下斑驳阴影,和婉公主捂着火辣辣的脸颊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弘昼甩着手在厅内来回踱步,蟒纹补服随着动作沙沙作响,腰间的琥珀朝珠撞出细碎的声响:"糊涂!你可知那龙形玉佩是先帝赐给我王府暗卫的信物?永琪将它呈给皇上,如今整个宗人府都在查!"
"阿玛!"和婉突然扑到桌前,琉璃盏被撞得翻倒,胭脂红的酒水在宣纸上晕开,"林砚之明明是我先遇见的!去年上元节他在灯会上救我时,看我的眼神明明......"她的声音突然哽住,想起那日林砚之将她扶稳后,目光却始终追着远处放烟花的小燕子。
弘昼抓起案上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,奏章里关于边疆布防的密报散落一地:"你以为皇上为何急着把小燕子指婚给他?林砚之虽是新科状元,骨子里却是能搅动朝局的利刃!他若真成了和孝驸马,既能震慑南疆势力,又能制衡傅恒一族。"老王爷的白发在烛火下微微发颤,"可现在倒好,你把这盘棋搅得稀烂!"
和婉突然狂笑起来,鬓边的珍珠流苏晃得人眼晕:"原来在皇伯伯和阿玛眼里,婚姻不过是棋子!那我算什么?"她踉跄着抓起桌上的玉佩,"就因为小燕子会装疯卖傻,会在皇伯伯面前撒娇,就能抢走我想要的一切?"
正僵持间,管家突然跌跌撞撞闯进来:"王爷!宫里来人了!"话音未落,李玉己举着明黄灯笼跨进门槛,身后跟着一队带刀侍卫。"和亲王爷,皇上有请。"李玉的尖细嗓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刺耳,他瞥见满地狼藉,又看了眼和婉通红的脸,"还有和婉格格,也一并入宫吧。"
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在长街上回荡。和婉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宫墙,突然想起幼时与小燕子在御花园玩耍的场景。那时的小燕子还不是格格,偷摘她头上的绢花时被追得满院子跑。如今隔着这道红墙,竟成了永远跨不过的鸿沟。
乾清宫内,乾隆捏着龙形玉佩,指节泛白。永琪跪在阶下,身后站着神色凝重的傅恒与鄂尔泰。"弘昼,你还有什么可说?"皇帝将玉佩重重拍在龙案上,惊得烛火猛地一跳,"朕待你不薄,为何要对和孝公主下此毒手?"
弘昼刚要开口,和婉突然冲上前,裙摆扫翻了案边的香炉:"皇伯伯!是我做的!与阿玛无关!"她仰起头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"我恨小燕子!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!"
殿内一片死寂。乾隆看着侄女倔强的模样,恍惚间想起她母亲临终前的嘱托。良久,他挥退众人,只留弘昼父女跪在地上:"明日起,和婉禁足和亲王府,非宣不得出。至于你......"他看向弘昼,"边疆战事吃紧,你即刻启程去肃州督军。"
月光爬上窗棂时,和婉被押回王府。她望着镜中花了的妆容,突然抓起梳妆台上的剪刀,狠狠剪去一缕青丝。窗外,夜枭的啼叫刺破夜空,惊起满院寒鸦。而此刻的肃州大营里,林砚之展开加急军报,看到"和亲王府异动"的密语时,手不自觉攥紧了腰间的玉佩——那是小燕子偷偷塞给他的,刻着"和孝"二字的平安佩。
秦淮河的画舫上,小燕子正枕着林砚之的腿数星星。她突然翻身坐起:"砚之,我总觉得京城有什么事要发生。"男人将她重新搂进怀里,下巴蹭着她的发顶:"别想了,有我在。"河面上,倒映的星子随着水波轻轻摇晃,却晃不散暗处潜伏的危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