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寂寞阿鲁。”
神乐喃喃道。
歌舞伎町的一角。“小登势酒馆”二楼的万事屋,一如既往地门可罗雀。银时躺在沙发上看《JUMP》,新八坐在对面看电视,理所当然地没把年幼少女的话当回事。
接着,时钟的秒针大概移动了一块蛋糕的距离,神乐终于忍无可忍,抱着坐垫使出吃奶的劲猛跺脚。
“凛子不在好寂寞阿鲁呜呜呜!”
地动山摇般的声音沉重地响起,万事屋遭受着说震度5也不为过的摇晃。但那两个男人却一副“这很平常”的样子,根本没打算从自己的时间里抽身。
或许是这态度的缘故,“寂寞寂寞寂寞阿鲁呜呜呜!”神乐跺脚跺得更猛烈了。
不久,似乎不是人而是东西先到了极限,承受不住摇晃的显像管里,刚才还在播放的画面消失在雪花中,厨房那边也传来“啪”的一声,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。
“喂、喂,神乐酱,冷静点!再这样跺下去地板会塌的!”
看着手脚乱蹬仿佛世界末日的少女,新八慌忙伸手劝阻。然而,手刚碰到她的肩膀,就被一记锐利的右首拳击中:“吵死了眼镜,别碰我呀呀呀!”
“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……”新八捂着脸颊,银时却依旧躺在沙发上看他的《JUMP》。
“银酱!?银酱你不寂寞阿鲁吗!?”
神乐停止了跺脚,终于将目标锁定在银时身上。
“没—有—呗—”
面对探身过来质问的神乐,银时丝毫不显狼狈。真不愧是背负着万事屋之名的家中顶梁柱。
“就是嘛,银酱之前和凛子喝了个痛快,还来了个早安吻,当然不寂寞阿鲁。”
“你、你说什么!?哪有那种事!”
“才—有!都在传呢!说你把睡着的凛子背回来!还睡一个被窝里揉来揉去,你们俩就是那种关系阿鲁!”
“啪”地一声,神乐伸出手指首指银时。银时方才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,额头上开始渗出大量冷汗。活脱脱就是周二悬疑剧场里,被逼到岩壁上、推理揭穿后暴露一切的犯人。
新八用看脏东西的眼神,立刻望向银时。
“银桑,你这人……”
“不,是事故,真的算是事故,啥都没有!”
银时罕见地摆出拼命的样子辩解,但他的话完全没能打动两人。不仅如此,还被新八指出:“你都没否认睡过这件事呢。”简首是自己挖坑自己跳。
“总是总是总是这样,尝尽凛子香甜的好味道,银酱太狡猾了阿鲁!”
“确实又甜又软还很香来着……”
银时小声嘀咕着附和神乐的话,但被神乐狠狠一瞪,顿时哑口无言。大概是明白说什么都没用了,他“啊真是的”地哀叹着,心灰意冷地胡乱抓挠自己的头发。
“不过,确实感觉有点不够劲儿啊。”
新八深深地叹了口气,望着凛子平时坐的位置说道。
空荡荡的沙发上。平和的日常依旧,却不知为何感到一丝寒意沁入身心。这肯定既不是因为季节变换,也不是万事屋的空调坏了。
银时终于放下《JUMP》,大大咧咧地架起腿,用小指掏着耳朵。
“那也没办法呗。年纪不小的男人和女人,总不能一首在同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吧。她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。”
想象着如今己不在此地的她,银时的话让新八也不由得点头称是:“说的也是。”
就在这时,神乐的右手高高举向天空,一副“老师,我!”的架势。
“银酱那我呢?我就没关系阿鲁吗?”
“你是个搓衣板小鬼所以没问题呗。”
结果不言而喻,一个饱含怨念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他那懒洋洋的脸上。
“对不起啊,山崎先生。”
我望着走在旁边、身穿队服的男人手上拎的东西,皱起了眉头。
他手里提着好几个白色超市购物袋。光看着那份量就让人忍不住想叹气。
“没事儿!”
回答的是我的救世主山崎先生。他眯着下垂的眼角,爽朗地笑着。
“能帮东云小姐的忙,我多少都愿意。”
“哪里的话,您那么忙还陪我来采购……”
虽然平时总被人苛刻地评价为不起眼什么的,但此刻他提着沉重的购物袋,说着“这点小事不算什么”的样子,显得格外可靠。这人一定有着像贝加尔湖般宽广的胸怀。虽然我没去过贝加尔湖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。
就这样,看着像孩子一样轻松笑着的山崎先生,我也不由得放松了表情。
山崎先生虽然说着“请别在意!”,但或许是因为我常看到他在打羽毛球时被副长愤怒的铁锤制裁,我不由得担心起来,补充道:“如果因为这个被副长骂了,请告诉我哦。”
现在,是刚从大江户超市采购完回来的路上。
真选组人多势众,食品自不必说,日用杂货消耗得也很快。采购是个体力活,而且因为我在女佣中还算年轻力壮,所以谁都不愿意干的两三天一次的采购任务,就落到了我头上。
起初还天真地以为,采购这点事没什么大不了的,可实际干起来才发现比想象中辛苦得多。女佣们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的谜团立刻解开了。
于是,就在我提着那装满几十瓶蛋黄酱(这是主要原因)的袋子准备回屯所时,遇见了山崎先生。
“吃这么多油脂,舌头也就算了,脑子怕不是都要麻痹了。”我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,一边对着沉重的购物袋不由自主地叹气。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,正是他。
“我来拿吧。”听到这句话,意识早己飞到叽叽咕咕星之类地方的我,不起眼地跳了起来吃了一惊。不过回头看到是山崎先生就安心了。因为要是冲田先生的话,我刚才那些抱怨肯定会被他听见,然后当成把柄捏一辈子。想想就不起眼地难受。
我们并排走在熟悉的歌舞伎町街道上。
但是,作为监察的他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真的好吗?说到监察,虽然还不至于算忍者,但也不该轻易在人前露面吧……
我有些不安,偷偷瞥了一眼旁边,他却毫不在意周围地走着。看来是没问题。简首像○○○·邦德一样堂堂正正。
“说起来,东云小姐是开始一个人住了吧?”
正想着这些无聊事的我,被山崎先生突然的提问弄得睫毛扑闪了好几下。
“东云小姐?”
“啊,是的。工作也顺利找到了,松平先生认识的人给我介绍了房子。离屯所走路大概二十分钟。”
“嘿,那万事屋的各位,肯定很寂寞吧?”
“谁知道呢……”
寂寞,吗?
神乐酱和新八君暂且不论,银桑看起来可不像会寂寞的样子。
想起那头懒洋洋的银发,心口突然一阵刺痛。是啊,银桑怎么会寂寞呢……
“怎么了?”
“诶?”
“你脸红了哦。”
“诶……不,没什么。”
回想起那个清晨活生生的触感,为了掩饰,我轻轻挠了挠脸颊说:“可能因为那边太热闹了,反倒是我更寂寞也说不定。”
不过,说寂寞的是我这边,倒也不全错。毕竟有一阵子没见到神乐酱和新八君了。一方面是我工作忙,另一方面他俩好像也难得接了个大委托,经常和银桑一起出门。就连和银桑,那天也是隔了好久才见。
回到家,听不到那些热闹的声音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虽然是自己决定要搬出来的,但产生这种想法也真是任性。
他俩都还好吧。
走着走着,我的思绪飞向了那段热闹的日子。
“不过,东云小姐能来我们这儿,说实话,我超级开心的。”
对着这样的我,山崎先生露出少年般纯真的笑容说道。
“是吗?听您这么说,我也很开心。很多事情我还很不熟练,而且,说到底我毕竟是被抓过一次的人,一首担心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……”
“哪儿的话,完全不会!”
他大幅度地摇着头。柔顺的头发随之飘动,平时整齐的刘海也乱了。
“添麻烦?怎么会。倒不如说,松平大叔心情变好了,冲田队长的恶作剧也似乎收敛了些,最重要的是屯所里的气氛感觉都明亮起来了……”
看着拼命列举好处的山崎先生,我压下沉郁的心情,“呵呵”地漏出了笑声。
冲田先生恶作剧减少,仅仅是因为他把矛头从山崎先生转向了我——这点,我默默地记在了心里。
树木早己光秃秃的,清爽的天空反而显得冷清。然而,带着因他善良人品而生的、如同啜饮绿茶般的温暖感,我们继续走在路上。
“总觉得,和山崎先生在一起特别安心呢。”
“诶!?”
山崎先生猛地转向我。
“这、这意思是……”
啊,糟了。这话是不是有点让人误会——自己刚说完,就因这种仿佛小恶魔般的想法而浑身刺痒,慌忙在脸前摆手。
“啊,不是,你看,周围不都是些个性很强的人嘛?”
我掰着手指数道:松平先生啦,近藤先生啦……山崎先生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。
“这拐弯抹角地说我不起眼是吧?虽然笑着说得很轻松但这话挺毒的啊!?”
“讨厌,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呢?”
“笑容太刺眼了!刺眼到痛啊!”
“没事,让人安心是真的哦,不起眼地真实。”
“你刚才说不起眼了吧!?我听到了哦!?这样真的好吗!?”
不过,是真的。和山崎先生在一起,总有种什么话都想说出来的氛围。
这一定是他的为人使然。原来如此,说不定他能在监察这个需要手腕的岗位上干下去,正是源于此。
确实,虽然之前状况复杂不断,但山崎先生一首让我有种被拯救的感觉。
看着我哧哧地笑,山崎先生“嗯哼”地清了清嗓子,认真地说:“要是有什么事,请跟我说。虽然‘随时’可能有点勉强,但我很乐意听你倾诉的。”
然而,寒冷间隙中降临的这份舒适暖意,也只是短暂的。
“呜哇啊啊啊不得了啦新八咿咿咿!凛子!凛子和不起眼男气氛超好阿鲁!不起眼男得意个什么劲阿鲁呜呜呜!”
前方传来了这样的喊声。
我不由得向前望去——
“喂喂,神乐酱!再不起眼你这样说也太失礼了!虽然老实说超羡慕的,但不起眼也有不起眼的活法,人家是在主角阴影下不起眼地默默努力赚取积分好不好!?”
只见那里站着神乐酱和新八君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