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天玄历三千七百二十二年，惊蛰。
罡风如淬毒的刀刃，将昆仑绝顶的玄冰台削成锐利的菱形。十三道冰棱刺破苍穹，在正午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七彩光晕。夜无痕赤足立于中央冰阵，破碎的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，背部纵横交错的鹰羽状疤痕泛着金属冷光，与腰间玄鹰令的青芒遥相呼应 —— 这些淬体时留下的伤痕，此刻竟成了他与天地共鸣的印记。
"第二遍 ' 鹰啸九天 '，需引天地灵气入喉，以气血为弦，声波为刃。" 冷轩的声音裹挟着风雪传来。老者盘膝坐在千米外的雪峰之巅，衣袂翻飞如鼓胀的风帆，"看好了，这是玄鹰卫秘传的 ' 裂空音刃 '。"
言毕，冷轩猛然昂首，一声长啸撕裂长空。实质化的鹰影腾空而起，遮天蔽日的双翅震得千米内的积雪凝滞半空，旋即如万箭齐发，十三道冰棱轰然崩裂。碎冰纷扬，在阳光下织就一幅血色残阳般的壮丽图景。
夜无痕只觉耳膜欲裂，却强运《玄鹰九变》第二重口诀。舌尖咬破，鲜血滴落在玄鹰令上的刹那，萧府灭门的惨状如潮水般涌来：林婉儿淬毒的透骨钉、鬼面人寒光凛冽的链刀、父亲胸前那致命的冰棱...... 这些记忆化作汹涌的声波，在他体内横冲首撞，最终汇聚于咽喉。
"喝 ——！"
青芒自七窍喷涌而出，丈许高的雄鹰虚影振翅欲飞。冰台上的积雪逆流而上，在他周身凝结成十二道风刃。然而，当风刃斩向冰棱，只留下浅浅的划痕，与冷轩的威力相去甚远。
"杂念太重！" 冷轩的呵斥如惊雷炸响，"玄鹰啸不是仇恨的宣泄，而是与天地灵气的共鸣！你看这昆仑风雪，每一片冰晶都是天地的棋子，唯有融入其中，方能掌控风的轨迹。"
夜无痕闭目凝神，三个月前寒潭底的星图在脑海中浮现。那些排列成鹰翼状的星辰，此刻仿佛触手可及。当他将神识沉入风雪，竟发现每粒冰晶都蕴含着微弱灵息，如同无数双眼睛，默默注视着昆仑的每一寸土地。
"原来如此......" 他喃喃自语，指尖轻触心口，"玄鹰卫的 ' 眼 '，不在目，而在心。"
再开口时，声音己如山间清泉般自然流淌。青芒与风雪中的灵气共振，形成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。十二道风刃骤然化作十二只冰鹰，振翅声与远处苍鹰的啼鸣遥相呼应。
"噗 ——！"
十三道冰棱应声而碎，流星雨般的碎冰在冰台上砸出十二个三尺深坑。夜无痕单膝跪地，嘴角溢出鲜血，却露出释然的笑容 —— 他终于领悟，玄鹰九变的真谛，在于与天地灵气的完美契合。
"不错，己入门径。" 冷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，手中托着一个玉盒，"接下来，你需要这个 —— 冰魄灵核。"
打开玉盒，一枚幽蓝菱形晶体静静躺着，中央凝固的金色血液仿佛蕴含着远古的生命气息。夜无痕瞳孔骤缩，萧家典籍中的记载跃然眼前："冰魄灵核，昆仑绝顶万年玄冰之精魄，内含上古玄鹰血脉。"
"这是三十年前，我和你爷爷在玄鹰遗冢所得。" 冷轩轻叹，"当年我们太过急切，不知这灵核需玄鹰血脉方能激活。如今，是它认主之时了。"
灵核刚触及指尖，玄鹰令便发出刺耳尖啸。金色血液顺着血脉奔涌而入，夜无痕只觉千万只雄鹰在体内奔腾，脑海中不断闪过陌生的画面：金碧辉煌的宫殿、刻满符文的龙柱、还有那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......
剧痛袭来，他摔倒在冰台上。皮肤下细密的鳞片浮现，指甲化作锋利的鹰爪，脸上的疤痕与灵核的幽蓝光芒交相辉映。
"别怕，这是血脉觉醒的必经之路。" 冷轩输入一道温和真气，"当年你爷爷未能完全融合灵核，才招致杀身之祸。如今有玄鹰令护体，定能成功。"
当夜无痕再次睁眼，世界变得截然不同。千米外雪峰上的苍鹰羽毛清晰可见，随手一挥，冰台碎冰便凝聚成十二只冰鹰，围绕着他缓缓盘旋。
"恭喜你，第二变大成。" 冷轩欣慰一笑，"接下来，你需下山历练，重建玄鹰卫。记住，真正的玄鹰卫，是天地的眼睛，是正义的利爪。"
夜无痕点头，典籍中的批注在脑海中浮现："三瓣青莲为引，云雷纹为锁，真正的凶手，在皇宫太极殿的龙椅下。" 他握紧新长出的鹰爪，在冰台上留下五道深痕："师父，我想先查清林氏家族与丞相府的关联。灭门时，林氏私军兵器和林婉儿袖口，都有云雷纹标记。"
冷轩沉默片刻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："这是三十年前夜袭丞相府所得密图。你看，丞相府地宫首通北方三郡玄铁矿脉，而林氏家族，正是明面上的运矿商队。"
接过地图，夜无痕目光落在萧府位置的红点上："也就是说，萧府灭门，不仅是灭口，更是为了夺取矿脉控制权？"
"不错。" 冷轩眼中寒芒闪烁，"皇帝需玄铁铸兵，丞相府要用矿脉换取敌国支持，而守护北方三郡的萧府，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。"
灭门当夜皇宫升起的三盏孔明灯突然在夜无痕脑海中重现："那天的孔明灯，是不是绝杀信号？"
"正是。" 冷轩叹息，"皇帝明面上派你爷爷执行密令，实则借丞相府之手除患。可惜你爷爷太过忠义，至死都在护着玄鹰令......"
夜无痕握紧玄鹰令，仇恨的火焰在胸中燃烧，却又被理智压制。他冷静分析道："我需下山从林氏商队入手，揭开丞相府阴谋，同时寻找玄鹰卫旧部，重建情报网络。"
"去吧。" 冷轩拍拍他的肩膀，"昆仑山脚 ' 风雪阁 ' 客栈，住着当年的暗桩 ' 老刀 '。他会帮你联系旧部。" 临行前，冷轩递来一个小瓶，"易容粉，可暂时改变容貌。记住，在没有绝对实力前，不可暴露身份。"
夜无痕转身望向昆仑绝顶，璀璨星空中，天枢星格外明亮。三日后，北方三郡边境小镇的 "风雪阁" 客栈里，一个面色苍白、戴着斗笠的青年压低声音对店小二道："找老刀，风雪夜归人。"
二楼雅间内，断了三根手指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刻有半只雄鹰的腰刀。当青年摘下斗笠，露出易容后的面容："老刀前辈，我是夜无痕，冷轩前辈的弟子。萧府灭门后，我侥幸逃生，奉师命重建玄鹰卫。"
老刀激动地起身，腰刀落地："好！三十年了，终于等到这一天！当年玄鹰卫被皇帝与丞相府联手剿灭，如今终于有人能重振旗鼓！"
夜无痕铺开羊皮地图，目光坚定："我们第一步，摸清林氏商队动向。他们近期会运送玄铁兵器到北方边境，我们需途中拦截获取证据。同时建立三个情报网：北方矿脉、丞相府阴谋、皇宫动向，还要招募被朝廷迫害的能人异士。"
老刀看着地图上的红点，热泪盈眶："当年萧战天老统领就是为护这些矿脉，才遭皇帝忌惮。现在，我们终于能为他报仇了！"
夜无痕攥紧拳头，心中立下誓言："爷爷，父亲，还有所有玄鹰卫兄弟，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。终有一日，我要让凶手血债血偿，让玄鹰卫的旗帜再次飘扬在天玄大陆！"
与此同时，千里之外的京都丞相府，周鸿儒看着手中密报，嘴角勾起冷笑："昆仑山脉传来消息，有个少年在打听林氏商队的动向。看来，萧战天的孙子还活着，有意思......" 他望向墙上的地图，目光阴鸷："冷轩，你当年逃得一命，如今又培养出好徒弟。可惜，天玄大陆的棋盘，从来不是你们这些蝼蚁能左右的。"
密报投入火盆，在火焰中化作灰烬，唯有 "夜无痕" 三个字，在灰烬中若隐若现，仿佛预示着一个传奇的开端。天玄历三千七百二十二年的惊蛰，在昆仑冰裂、小镇密谋与丞相府的火光中悄然流逝，而夜无痕的复仇之路，才刚刚启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