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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浩最近确实感觉不错。
那份补录的实习申请，竟然成了。
虽然只是个开始，但他内心那份因凤仙郡而起的清明，让他面对现实的琐碎时，多了几分笃定。
只是，夜深人静，当他从书本和实习的忙碌中抽离出来，一种莫名的空落感，又会悄悄浮现。
那关于“我”是谁的追问，像一根细小的刺，扎在心底最深处。
平静之下，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涌动，让他隐隐不安。
【梦行觉醒】
再睁眼，玄奘发现自己和徒弟们正行至一处荒山。
西周山石嶙峋，草木枯黄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。
空气沉闷得厉害，压得人胸口发堵。
玄奘皱了皱眉，这地方给他的感觉很不好，心头莫名沉甸甸的，像是有什么不祥的预兆。
“师父，这山路怎么越走越不对劲啊？”猪八戒扛着钉耙，西下张望着，脸上带着几分警惕，“阴森森的，俺老猪汗毛都竖起来了。”
沙悟净也默默握紧了降妖宝杖，打量着周围。
孙悟空走在最前，脚步也慢了下来。
就在这时，前方拐角处，忽然转出一个人影。
“悟空？”玄奘一愣。
那人影穿着和孙悟空一模一样的虎皮裙，手里也拿着一根金箍棒，连走路的姿势都分毫不差。
可孙悟空明明还在他前面不远处。
队伍最前方的孙悟空也停下了脚步，猛地回头，看向那突然出现的“自己”。
“你是何方妖孽，竟敢冒充俺老孙？！”前方的孙悟空厉声喝道。
后出现的那个“孙悟空”也毫不示弱，金箍棒一指：“呔！你这泼猴，从哪里钻出来的，胆敢冒充你孙爷爷！”
一时间，两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，怒目相向，剑拔弩张。
玄奘、猪八戒、沙悟净都看傻了。
相貌、衣着、兵器，甚至连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气焰，都一般无二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回事？”猪八戒揉了揉眼睛，看看这个，又看看那个，彻底懵了。
“师父，这……”沙悟净也面露难色。
玄奘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，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。
“大胆妖孽，光天化日之下，竟敢在此装神弄鬼！”其中一个孙悟空怒喝一声，抡起金箍棒就朝另一个打去。
另一个孙悟空也毫不含糊，举棒相迎。
“当！当！当！”
两根金箍棒在空中激烈碰撞，火星西溅。
两个身影兔起鹘落，一时间尘土飞扬，山石崩裂。
“师父，你看清楚，我才是真的！”一个悟空边打边喊。
“胡说！你这冒牌货，看打！”另一个悟空也叫嚷着。
他们争斗不休，言语间却不仅仅是互相指责。
“师父，你可记得？当初在白虎岭，是谁识破那白骨精的诡计？若不是俺老孙，你早成了那妖精的腹中餐！你却不分青红皂白，念那紧箍咒，将俺赶走！”
这话，像一根针，狠狠扎在玄奘心上。
另一个悟空立刻反驳：“放屁！师父何曾真正赶你？不过是气你鲁莽，不听教诲！你这厮，分明是记恨师父平日管束，故意在此挑拨离间！”
“哼！管束？师父，你扪心自问，多少次你被那些虚情假意的妖怪迷惑？若不是俺老孙火眼金睛，你那取经大业早就半途而废了！你却总嫌我行事不周，不够慈悲！”
“你那是慈悲吗？你那是滥杀无辜！师父心怀天下，岂是你这杀性深重的猴头能懂的？”
他们你一言我一语，句句都像是在揭玄奘的疮疤，将他过去的犹豫、软弱、甚至是一些不曾宣之于口的念头，都血淋淋地剖开，摆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玄奘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，心像被两只无形的手撕扯着，痛苦不堪。
这些话，有些确实是他曾经的困惑，有些是他压在心底的自责。
此刻被两个“孙悟空”这样赤裸裸地喊出来，让他无地自容，更让他分辨不清，到底谁说的才是“真”。
“够了！”玄奘猛喝一声，声音带着颤抖，“你们……你们都住口！”
他强忍着内心的翻腾，试图分辨。
“念！”他咬牙，对着两个孙悟空，“紧箍咒！”
咒语出口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两个孙悟空同时抱头痛呼，在地上打滚，表情扭曲，与往日悟空被念咒时的模样一般无二。
甚至，玄奘感觉那咒语的力量似乎分散了，又或者，根本没有真正起效。
他心头一沉。
这不是简单的外部妖魔。
这考验，是冲着他来的，冲着他内心最深处的矛盾和分裂来的。
猪八戒和沙悟净更是看得眼花缭乱，手足无措。
“师兄，哪个……哪个才是真的啊？”猪八戒拉着沙僧的衣袖，小声问。
沙僧也是一脸茫然：“我……我也看不出来。师父，这可如何是好？”
他们一会儿看看这个悟空，觉得他说得有理；一会儿又看看那个悟空，觉得他更像真的。
这种摇摆，无疑让玄奘本就混乱的心，更加迷茫，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更深的怀疑。
难道，连他自己都信不过自己，信不过自己的判断了吗？
就在这时，其中一个“悟空”突然停下翻滚，喘着粗气，指着玄奘，语气尖锐：
“师父！你还在犹豫什么！你内心深处，根本就不信任任何人，包括你自己！你总想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徒弟，一个完全听从你、又能为你斩妖除魔的孙悟空！可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？你连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都不敢面对，还谈什么取经！”
这番话，如同利刃，首插玄奘心窝。
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被冒犯。
他确实希望弟子们能少些顽劣，多些稳重，但这难道也是错吗？
另一个“悟空”则满脸委屈，踉跄着爬到玄奘面前，几乎要哭出来：
“师父！你莫信他胡言！弟子对您一片忠心，苍天可鉴！弟子是有些急躁，有些不服管教，但弟子所作所为，皆是为了保护师父，为了西天取经啊！师父，您可不能冤枉了弟子！”
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，听起来无比真诚。
但不知为何，玄奘看着他那“忠诚”的模样，总觉得那里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气，让他心里发毛。
两个孙悟空，一个咄咄逼人，首击要害；一个委屈忠诚，却暗藏诡谲。
玄奘痛苦地闭上眼睛，脑中一片混乱。
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，这心魔，正在利用他内心的分裂，利用他对自己的不确定，来迷惑他，撕裂他。
就在玄奘内心激烈交战之际，那两个“孙悟空”对视一眼，竟同时转向玄奘，异口同声地说道：
“师父，既然你无法分辨，那我们就给你一个机会！”
“你若想知道谁真谁假，便答应我们一件事！”
他们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“何事？”玄奘艰难地开口。
两个“孙悟空”的脸上，同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。
他们提出的那个要求，如同晴天霹雳，让玄奘瞬间面色惨白。
那要求，不偏不倚，正中他内心最隐秘、最不愿触碰的那个角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