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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疏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从沙发上缓缓坐起身来。
"醒了？"江砚的声音从办公桌方向传来，低沉而温柔。林疏桐抬眼望去，只见他正戴着耳机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像——显然是在开视频会议。
她冲他轻轻点头，做了个"继续"的手势，不想打扰他工作。江砚对她笑了笑，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严肃表情，继续用流利的英语与屏幕那端的人交谈。
林疏桐伸了个懒腰，拿起茶几上那本《商业合同法案例解析》继续阅读。自从休假后，她发现自己对法律专业书籍的渴望反而更强烈了——也许是因为一下子闲下来的缘故。虽然她现在主要处理离婚案件，但刚入行时，她可是在商业法律领域摸爬滚打了三年。
"......关于第三条款中的责任划分，我方认为应该按照国际惯例......"江砚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。
林疏桐的视线虽然停留在书页上，耳朵却不自觉地捕捉着江砚的谈话内容。多年的律师生涯让她养成了这样的职业敏感——任何法律相关的讨论都会自动引起她的注意。
"......是的，对方己经同意了赔偿上限为合同金额的20%......"
林疏桐的手指突然停在书页上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这个条款听起来有些不对劲。她悄悄抬头看向江砚，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屏幕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，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。
"......不，这个条款我们之前讨论过，法务部门认为没有问题......"
林疏桐的心跳突然加快。作为曾经处理过无数商业合同的律师，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条款可能存在重大漏洞。按照国际商业惯例，责任赔偿上限通常与合同金额挂钩没错，但在涉及技术转让或知识产权时，这个上限往往需要特别约定，否则一旦发生侵权，赔偿金额可能远超合同金额本身。
她迅速在脑海中检索相关案例——三年前她代理过的一个跨国技术合作纠纷案，就因为类似条款不明确，导致中方企业最终赔偿了合同金额三倍的损失。
林疏桐咬了咬下唇。江砚显然正在谈一笔重要生意，她不该贸然打断。但如果这个漏洞真的存在，后果将不堪设想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江砚似乎没有注意到。她只好举起手，做了个"暂停"的手势。
江砚的目光立刻转向她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。他对屏幕说了句"稍等"，然后摘下耳机快步走到她身边。
"怎么了？是不是又不舒服了？"他蹲下身，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，眼中满是关切。
林疏桐握住他的手，摇了摇头："不是，我很好。但你刚才说的那个合同条款有问题。"
江砚愣了一下："哪个条款？"
"赔偿上限那个。"林疏桐的声音虽轻，却异常坚定，"如果这个合同涉及技术转让或知识产权，简单的20%上限可能会让你们公司面临巨大风险。"
江砚的眉头皱了起来："法务部审核过，他们认为没问题。"
"让我看看合同好吗？"林疏桐请求道，"就快速浏览一下相关条款。"
江砚没有犹豫，立马点头，回到电脑前调出合同文件，将屏幕转向她。林疏桐迅速浏览着密密麻麻的英文条款，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。怀孕后她的反应有时会变慢，但专业素养却丝毫未减。
"这里！"她指着屏幕上的一段话，"看这个定义部分，'技术资料'的范围被定义得非常宽泛，几乎涵盖了所有相关知识产权。而赔偿条款却只针对'合同履行过程中的首接损失'，没有明确排除知识产权侵权赔偿。"
江砚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："你是说..."
"如果对方提供的技术侵犯了第三方专利，按照这个条款，你们公司作为使用方可能面临巨额索赔，而赔偿上限只适用于合同履行问题，不适用于侵权赔偿。"林疏桐语速很快，但条理清晰，"我代理商业案件时，见过好几起类似案例，赔偿金额都是合同金额的好几倍。"
江砚的脸色变了。他迅速回到座位上，戴上耳机："各位，关于赔偿条款，我们需要重新讨论。"
接下来的半小时里，林疏桐看着他以她熟悉的那种雷厉风行的态度重新谈判合同条款。他的英语流利而强势，逻辑严密地指出条款漏洞，并提出修改建议。屏幕那端的外国代表起初有些抵触，但在江砚专业而坚定的态度下，最终同意重新拟定相关条款。
当视频会议结束时，江砚长舒一口气，转向林疏桐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惊叹。
"老婆，你刚刚可能挽救了我们公司至少三亿元的潜在损失。"他走到她身边，轻轻将她拥入怀中，"这个技术合作项目金额巨大，如果真的出现侵权问题..."
林疏桐靠在他胸前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香气："我只是碰巧听到了。你知道的，职业病。"
江砚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："不只是碰巧。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律师，无论离婚案件还是商业合同。"他顿了顿，"不过，你现在应该休息了，你看了好久的书了。"
林疏桐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："孕妇又不是病人。况且，看你在工作时的样子..."她的声音低了下来，脸颊微微发红，"很迷人。"
江砚轻笑出声，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："林大律师这是在调戏自己的当事人吗？"
"江总裁现在是我的专属当事人了。"林疏桐调皮地回答，然后突然捂住嘴，脸色一变。
江砚立刻紧张起来："又想吐了？"
林疏桐点点头，江砚迅速扶她起身，带她去了办公室附设的洗手间。等她吐完回来，江砚己经准备好了温水和薄荷糖。
"看来小家伙今天也不太安分。"林疏桐虚弱地笑了笑，接过水杯。
江砚蹲在她面前，手掌轻轻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："等他出来，我要告诉他，他妈妈在怀着他的时候还救了他爸爸的公司。"
林疏桐笑着摇摇头："哪有这么夸张，这不过是日常工作而己。"
江砚看着她，眼中满是柔情："我真的很庆幸娶了一位这么优秀的老婆。"
林疏桐靠回沙发，拿起那本《商业合同法案例解析》："哈哈哈，你的老婆要继续看书了，你快去工作吧，不能拒绝，你就当我在复习功课好了。孕期继续教育，一举两得。"
江砚笑着摇头，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工作，但目光不时温柔地投向专注阅读的林疏桐身上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。两个在不同法律领域各自精彩的人，此刻共享着同一片宁静的空间，林疏桐偶尔抬头，看到江砚专注工作的侧脸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林疏桐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尚未显怀的腹部，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。她己经开始期待，孩子将来会继承他们哪一方面的特质。
"在想什么？"江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林疏桐抬头，发现丈夫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她面前，手里拿着两杯热饮。
"想着我们的孩子将来会不会也是个工作狂。"她接过他递来的热牛奶，笑着回答。
江砚在她身边坐下，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肩膀："如果是女孩，我希望她像你一样聪明又美丽；如果是男孩..."他故意停顿了一下，"也希望他像你。"
林疏桐笑出声来，轻轻捶了他一下："油嘴滑舌。"
"只对你一个人。"江砚认真地说，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，"谢谢你今天的帮助，老婆，不只是为了公司，更是为了...有你在身边的感觉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