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若璃甩了甩酸麻的手腕,望着铺满石桌的稿纸露出得意笑容。
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间,还穿插着用朱砂勾画的人物关系网,在阳光下泛着鲜艳的红,活像一张精心编织的阴谋之网。
石桌上散落着被揉成团的废稿,足有七八个,见证着她构思时的绞尽脑汁。
“总算写完了!”她兴奋地一拍桌子,惊得池边休憩的锦鲤“哗啦”一声扎进了水底,溅起的水花零星落在稿纸上,晕开了几处墨迹。
荷衣急忙拿起丝帕去擦,却被沈若璃拦住:“别管了,这晕染的痕迹倒像是凶案现场的血迹,正应景!”
荷衣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沓被钉在一起纸,指尖拂过“玄霄宗弑师谜云”几个大字,眼中满是新奇:“小姐,这故事里二十个弟子各怀鬼胎,真能让三公主和沈小姐吵起来?”
她的目光扫过纸上复杂的人物关系,忍不住皱起眉头,“光是记住这些恩怨情仇,都得费好大功夫吧。”
“就靠这两个死对头!”沈若璃用毛笔尖重重戳了戳写有“慕容雪”和“叶清瑶”名字的本上,墨点在纸上晕开,像是溅落的血渍。
“你看——慕容雪嫉妒叶清瑶受宗主偏爱,特地在凶案现场留下沾有叶清瑶独门药膏的帕子,还伪造了她深夜前往凌霄殿的脚印;
可叶清瑶也不是省油的灯,她暗中收集了慕容雪与神秘黑衣人密会的证据,甚至藏着慕容雪修炼邪术的秘闻,就等着关键时刻反将一军!”
沈若璃一边说,一边兴奋地比划着:“而且我还埋了个大伏笔——宗主的死亡时间其实被人篡改了!有人用特殊符咒延缓了尸体腐化,这样所有的不在场证明都成了笑话!”
荷露托着腮听得入神,忽然指着某处惊呼:“这里!叶清瑶的好友江梦璃用幻术帮她伪造不在场证明,这不是作弊嘛!”
“这才是精髓!”沈若璃狡黠一笑,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发间珍珠坠子随着动作轻晃,“线索真真假假,就像我们平时玩的投壶游戏,看似简单的箭道上,藏着多少机关?三公主和沈若姝拿了这两个角色,为了洗脱嫌疑,肯定会互相泼脏水。慕容雪可以指责叶清瑶觊觎宗主之位,叶清瑶又能反咬慕容雪勾结魔教!”
她伸手蘸了蘸砚台里的残墨,在桌面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:“更妙的是,我还设计了感情线干扰项。陆惊鸿暗恋叶清瑶,肯定会帮她说话;
而慕容雪的好友冷无双,绝对会跳出来力挺她。这样一来,整个局面就像被搅乱的棋局,谁也别想轻易理清头绪!”
说到兴起,沈若璃端起早己凉透的茶盏,仰头一饮而尽:“等宴会上她们拿到剧本,给三公主叶清瑶的角色。给沈若姝慕容雪的角色,两人都想压对方一头。
再加上其他弟子在旁边煽风点火,不吵得面红耳赤、撕破脸皮才怪!说不定还能顺便揭露沈若姝私下里的那些龌龊事呢!”
荷衣荷露对视一眼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荷露拍着手道:“小姐这招太妙了!就像在她们中间放了把火,看她们怎么自乱阵脚!”
沈若璃靠在凉亭的柱子上,望着满池荷花,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。
荷露突然一拍手,柳眉微蹙道:“小姐!这剧本虽妙,可总得布置场景、藏线索吧?那些沾了药膏的帕子、伪造的符咒,总不能凭空出现在三公主府!”
她掰着手指算起来,“还有那二十个角色的服饰道具,就算连夜赶制,三天时间也太!”
沈若璃正晃着绣鞋上的银铃铛,闻言动作猛地僵住。
凉亭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,她盯着宣纸上晕染的墨迹,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把最关键的环节抛诸脑后。
三公主骄纵跋扈,而且两人关系并不好,怎会任由她在府里大动干戈布置“凶案现场”?
更别提那些需要提前准备的机关道具。
“这……”她咬着下唇来回踱步,发间珍珠坠子跟着急促摇晃,“总不能让大家对着白纸干瞪眼吧?”
若是寻常宴会,她大可以和主人家商量商量,可三公主府守卫森严,贸然提出要求,怕是首接被当成疯子赶出去。
沈若璃倚着凉亭朱柱,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佩,冰凉触感却压不住心头的烦躁:“算了吧,三公主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在她的府上布置场地。”
沈若璃看着石桌上二十沓装订整齐的剧本。她
盯着宣纸上晕染的墨渍,恍惚又看见自己伏案疾书的模样。
那些反复推敲的矛盾冲突,精心设计的反转伏笔,难道真要就此付诸东流?
荷衣见她神色颓然,忙将丝帕覆上石桌:“小姐,要不...咱们换个法子?”
话音未落,荷露突然"哎呀":“小姐!我前几日听说三公主府旁的宅子在出租。好像是个富商为博美人欢心所建,雕梁画栋都现成的,咱们租下来布置场景,到时候请三公主和各位小姐公子移架不就可以了。"
沈若璃猛地转身,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,一把抱住荷露:“荷露,我爱你,亏你能想到这法子!我太爱你了。”
说罢,也顾不得裙摆沾地,拽着荷衣荷露便往府门跑去,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剧烈晃动,在暮色里划出细碎的银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