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最后的下载与绝望的精灵
(光与暗之主,庇护所之神脑浆献祭处——)
“谢鸣,慢性粒细胞白血病,加速期。”
冰冷的诊断书像一块沉重的铅块,压在谢鸣的胸口,几乎让他喘不过气。
医生后面的话,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。
窗外阳光正好,透过病房的玻璃,洒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,却带不来一丝暖意。
他才二十三岁。
刚毕业,鼠鼠表示……我还不想死啊!!!!
财力耗尽,亲戚们避之不及,朋友们也渐渐疏远。
放弃了。
昂贵的实验性疗法、渺茫的骨髓移植希望……他统统放弃了。
与其在冰冷的仪器和令人窒息的孤独中静静腐朽,不如拿着所剩无几的钱,找个安静的地方,体面地等待终点。
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。
他漫无目的地刷着“塔普游戏平台”,琳琅满目的游戏图标像另一个世界的喧嚣,与他格格不入。
首到一个不起眼的、带着哥特式荆棘花纹的图标跳入眼帘——《地下城之心》。
简介只有短短两行:
“在幽暗地域挣扎求生,重建你的地下城荣光;
你的每一个选择,都将改变命运。”
“呵,命运……”谢鸣扯出一个苦涩的笑。
面对他自己的命运,他还能有什么选择?但鬼使神差地,他点了下去。
下载进度条飞快跑满,毫不夸张的说比他的命跑的都快。
没有冗长的开场动画,没有制作名单。
屏幕瞬间陷入一片黑暗。
只有压抑的、水滴落在石壁上的“滴答”声,还有……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、带着粘液感的“嗬嗬”喘息。
画面缓缓亮起。
映入谢鸣眼帘的景象,让他的心猛地揪紧。
奇异悲伤又带点宿命般的女声吟唱BGM响了起来。(参考《妖精的旋律》开场BGM)
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在潮湿、布满苔藓的冰冷石地上。
那是一个女性精灵,皮肤是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,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粘在脸上和血迹斑斑的身体上。
她身上仅存的破碎皮甲无法蔽体,的肌肤上布满了鞭痕、抓痕和淤青。
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右眼——那本该是精灵洞悉千里的本钱,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、深可见骨的空洞,边缘是干涸发黑的血痂。
她的双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显然是被人残忍地打断了。
她像一只被撕碎的蝴蝶,在幽暗的角落里无声凋零。
镜头拉近,谢鸣看清了她的脸:
尽管沾染着污血和尘土,尽管因剧痛而扭曲,但那五官的轮廓精致得如同雕塑,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。
仅剩的左眼,瞳孔是奇异的犹如太阳下最出众的淡紫色“溶金之瞳”,此刻却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麻木,比这幽暗地域最深处的黑暗还要死寂。
【领主:莉莉丝·班瑞】
【状态:濒死(灵魂枯竭、右眼缺失、双腿粉碎性骨折、严重内出血、多重感染、蜘蛛女神诅咒侵蚀中…)】
【身份:被放逐的黑暗精灵(卓尔)贵族,前蜘蛛女神高阶祭司】
【领地:无】
【敌人:哥布林巢穴(距离:0米)】
【警告!您的领主正遭受哥布林巡逻队(数量:5)的威胁!预计接触时间:00:01:30!】
屏幕下方,一个猩红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。
“嗬…嗬……”莉莉丝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、越来越清晰的、哥布林特有的尖锐嘶叫和沉重脚步声。
她仅存的左眼微微转动了一下,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,那里面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认命般的、彻底的灰败和绝望。
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沾满血污的手指颤抖着,在冰冷的地面上画出一个极其简陋、线条歪斜的、属于蜘蛛女神的徽记。
这是她仅知的、绝望中最后的祈祷仪式,哪怕她深知自己己被女神抛弃。
她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微不可闻、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气音:
“罗丝…吾主…罪…罪人莉莉丝…恳求…最终…的…安宁…”声音嘶哑,带着血沫。
就在这时,游戏界面猛地弹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提示框,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,带着一种与周围绝望环境格格不入的浮夸:
【新手危机!您的领主命悬一线!】
【首充特惠!仅需6元!】
【立即召唤:地狱三头犬(幼年期)x3!】
【地狱三头犬:来自硫磺地狱的中级兵种,深渊大君最忠诚,值得信赖的先锋军,曾为地狱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!】
【限时赠送:微弱治疗药剂x1!】
【拯救您的领主,开启您的幽暗征程!】
【<立即充值>】【<放弃领主>】
谢鸣愣住了。
尼玛……这不就是网页弹窗小游戏吗?
但是这个画面,这个CG质量,真的不是什么换皮的垃圾手游吗?
他看着画面中莉莉丝那空洞绝望的独眼,看着她残破的身躯因哥布林逼近的声响而本能地微微颤抖,看着她在地上画出的那个歪歪扭扭、充满绝望的徽记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是愤怒?是对这残酷命运的共鸣?还是……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?
莉莉丝?
这就是你的命运吗?
假如没有我的存在,你是否也将步入深渊?永坠地狱?
因为疾病的折磨,谢鸣也逐渐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。
如果没有得病,恐怕此时的他,正在跟己经远走高飞的女友畅谈未来与理想;
也有可能有了自己的一份小事业,正在向着光明的前程步步迈进。
但现在……
他,谢鸣,在现实中等死。
她,莉莉丝,在游戏里等死。
就算是游戏角色,也跟我一样天崩开局么?
现实里我面对疾病与灾厄,无能为力,难道游戏里我还不能爽一把了?
就冲着这段开场CG,充值后,就算端上来的是史,谢鸣高低也要尝尝咸淡。
“呵……”谢鸣低低地笑了一声,带着自嘲,也带着一股莫名的冲动。
他银行卡里还有五万块,是他为自己准备的“最后时光基金”,在最后的关键时刻,给自己留个体面。
但六块钱?算得了什么?
“就当……给另一个世界等死的可怜人,买个痛快吧。”他喃喃自语,手指毫不犹豫地点在了那个金光闪闪的【立即充值】上。
“您己支付,6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