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松地扛起那个让我束手无策的大箱子,示意我拿些小件跟上:“走吧,几楼?”
“三楼,麻烦你了!”
我连忙抱起一个较轻的箱子,跟在他身后。
安室透的步伐稳健有力,很快就将那沉重的大箱子和紧随其后搬上来的床垫,稳妥地放在了我公寓门口的地板上。
在放下东西的短暂瞬间,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、迅速而隐蔽地扫视了一下敞开的门内——
客厅里很整洁,除了散落着写满音符和文字的稿纸在桌子上。
“真是太感谢你了,安室先生!”
我由衷地感谢道,“剩下这些小的我自己慢慢拿上来就好,不耽误你工作了。”
“举手之劳,乔小姐不必客气。”他礼貌地点头,“那我先下去了。”
看着安室透转身下楼的背影,我松了口气。
幸好他在,要不然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搬上来。
而他,在回到波罗咖啡厅之前,心里己经有了初步的观察结果。
回到波罗咖啡厅略显安静的吧台后,安室透一边擦拭着杯子,一边下意识地望向对面三楼的窗户。
刚才那匆匆一瞥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:
散落在桌面的纸张,上面布满了蝌蚪般的音符和密密麻麻的文字。
那些是乐谱。他心中暗忖。
结合乔怀婉连续一周几乎足不出户的状态,答案似乎指向某个方向。
难道她每天都在围绕着那些带有乐谱的纸转?
她在创作音乐?还是……练习什么?
难道是在研究什么暗号?
他收回目光,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咖啡杯上。
毕竟,波洛下午的营业高峰,很快就要开始了。
送走了安室透,我又独自上下几趟,总算把所有小件箱子都搬进了屋里。
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喘了口气。
看着堆在玄关和客厅中央的大小纸箱,以及那张己经拆掉包装的巨大床垫,刚才的疲惫感仿佛又涌了上来。
“歇会儿吧……”我对自己说,先去厨房倒了杯水,一口气灌下大半杯。
但看着这满屋待拆的“障碍物”,休息的心思也没了。
干脆一鼓作气!我拿出工具刀,开始拆箱,把里面的物品一件件取出:
组装书桌的板材、配套的椅子、台灯、一些收纳盒、还有零零碎碎的装饰品和生活用品。
接着,是那张占据了客厅不小空间的床垫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推到卧室靠墙的位置。
汗水浸湿了额发,手臂也有些发酸,但我没有停下。
组装书桌、摆放椅子、安装台灯、将稿纸在书桌上归置整齐、把零碎物品放进收纳盒……
我像蚂蚁搬家一样,一点点地将这个空荡的空间填满。
时间在专注的忙碌中流逝。
当最后一件装饰品——
一个素雅的陶瓷花瓶,被我放在书桌一角时,窗外己是夕阳西下,金色的余晖温柔地洒满了整个房间。
我首起腰,环顾西周。
原本空旷冰冷的公寓,此刻终于展现出了它该有的样子。
书桌临窗,光线充足;
床垫靠墙,铺上了干净的床单;
角落里的收纳盒整齐码放;
小小的餐桌上摆放着刚插上两支雏菊的花瓶,生机盎然。
虽然简单,却处处透着用心生活的痕迹。
一种久违的、名为“家”的熟悉感,悄然弥漫开来。
指尖轻轻抚过光滑的桌面,目光落在花瓶里那抹白色的鲜嫩的上,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撞进心底:
如果…你们在就好了。
那个“你们”的身影在脑海中模糊又清晰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,并不剧烈,却带来一阵绵密的酸涩。
眼前的温馨景象,忽然间像隔了一层薄薄的水雾。
我微微仰起头,眨了眨眼,试图将那股涌上眼眶的热意压下去。
夕阳的暖光笼罩着这个初具规模的小窝,也笼罩着静静伫立的我。
空气很安静,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背景音。
我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。
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。
让那份思念随着呼吸沉淀下去,化作继续前行的力量。
毕竟,在这个世界,路还要自己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