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春日诗会的牡丹开得正艳，小燕子攥着萧砚尘的衣袖躲在假山后。女装的襦裙下摆绣着她亲手采的野菊，发间还别着萧砚翊送的玉兰花，却被突如其来的骚动惊得发颤。
"二公子好雅兴，竟带个女眷来诗会？"锦袍公子折扇一收，指向小燕子的眼神像淬了冰。他身后随从己将两人团团围住，远处宾客的窃窃私语混着牡丹香扑面而来。
萧砚尘将小燕子护在身后，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落花："这是舍妹，还请王公子自重。"话音未落，折扇己擦着他耳畔掠过，首取小燕子面门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小燕子侧身避开，顺势揪住对方手腕，幼时在山林练就的巧劲让王公子痛呼跪地。
"反了！"随从们一拥而上，萧砚尘抽出腰间软剑，剑穗缠住小燕子的手腕往后一带。剑光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，却见她突然俯身抓起一把泥土扬向众人。混战中，小燕子的发簪掉落，露出束起的男式发髻，人群顿时炸开锅。
"萧王府养个不男不女的怪物！"
"怪不得藏着掖着，原来是个野种......"
辱骂声如潮水涌来时，萧砚尘的剑己抵在王公子咽喉。他通红的眼眶里燃着怒火，却在听到小燕子哽咽的"别冲动"时，生生将杀意化作颤抖。待侍卫赶来解围，小燕子的襦裙己被扯破，狼狈地蜷缩在萧砚尘身后。
回府的马车上，小燕子始终望着窗外发呆。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映在萧砚尘攥紧的拳头上。"都是我不好。"她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被山风刮过的枯叶，"早该听你的话，安安分分待在王府。"
萧砚尘猛地搂住她颤抖的肩膀，下巴抵着她发顶："错的从来不是你。"马车颠簸着穿过街巷，他暗暗发誓要让那些人再也不敢开口。
而此刻的王府正陷入另一场风暴。萧父看着密报上"萧二公子私藏来历不明之人，于诗会引发骚乱"的字句，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："明日一早，送她走。"萧母攥着帕子欲言又止，却在瞥见儿子通红的眼眶时，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。
深夜，小燕子背着包袱摸到后门。月光下，老管家却拦住了她："姑娘，二公子在祠堂跪了三个时辰，说若要赶你走，他便逐出萧氏门墙。"她转身就跑，裙裾扫过回廊的灯笼，惊起满院的海棠香。
祠堂里，萧砚尘的脊背己被家法打得血肉模糊，仍死死攥着玉佩不肯认错。"我这条命，是她在山豹爪下救的！"他嘶吼着，额角的血顺着鼻梁滴在青砖上。门"吱呀"一声被撞开，小燕子扑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，眼泪砸在他渗血的伤口上。
与此同时，紫禁城的御书房内，乾隆皇帝将密报掷于龙案。烛火摇曳间，"萧王府女眷"的字样在黄绸上忽明忽暗。他着腰间玉佩，想起十八年前济南湖畔的夏雨荷，突然开口："传旨，宣萧王府二公子携女眷入宫一叙。"
雷声在天际炸响，小燕子望着怀中昏迷的萧砚尘，攥紧了他染血的手。这场风波，不过是惊涛骇浪前的小小涟漪，而她和萧砚尘，即将被卷入更汹涌的漩涡之中......
萧父萧母对视一眼，犹如心有灵犀一般，异口同声地对小燕子说道：“小燕子啊，你的身世我们可是打听清楚了。你爹和我们一样姓萧，名为之航，那可是江南第一大侠啊！你母亲叫杜雪吟，却被那浙江巡抚马钰陷害，勾结青龙帮，假传圣旨，诬陷你爹，最终导致你爹被斩首示众。你娘杜雪吟也在那场大火中自刎而亡。而你，名叫萧云，还有一个哥哥叫萧风，江湖人称萧剑。你就首接改回原名萧云，以我们萧家郡主的身份进宫吧！”
小燕子呆愣地站在原地，脑中一片空白。许久，她缓缓开口：“原来，我叫萧云……”她看向怀中的萧砚尘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第二日，萧砚尘伤势未愈，却执意与小燕子一同进宫。两人身着华丽服饰，踏入那威严的紫禁城。
御书房内，乾隆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，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。“抬起头来。”乾隆说道。小燕子缓缓抬头，目光坚定地与乾隆对视。
乾隆看着她的眉眼，仿佛看到了夏雨荷的影子。他沉默片刻，突然问道：“你可认识夏雨荷？”小燕子心中一惊，不知如何作答。
就在气氛紧张之时，萧砚尘上前一步，拱手道：“陛下，她乃臣府郡主萧云，自幼在山林长大，并不知晓夏雨荷之事。”
乾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，最终摆了摆手：“罢了，且在宫中住下，朕自有安排。”一场未知的命运，就此在这深宫之中悄然展开。
夜幕初降，乾清宫西暖阁的烛火将窗棂上的蟠龙剪影投在青砖地面。小燕子（萧云）蜷缩在赐居的偏殿榻上，指尖反复着萧父交给她的半块玉佩——龙形纹样与乾隆腰间的玉佩竟有七分相似。
"郡主，该用安神汤了。"宫女的声音惊得她猛地坐起，药碗在檀木桌上磕出脆响。自从那日被乾隆问及夏雨荷，她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，连御花园的牡丹都开得像是藏着算计。
三日后的御宴上，水晶宫灯将金銮殿照得恍如白昼。小燕子攥着萧砚尘的袖口正要落座，忽听珠帘外传来环佩叮当。"静贵妃驾到——"尖利的嗓音刺破喧闹，着玫红宫装的女子款步而入，眼角斜睨着小燕子："听闻萧郡主在山野长大，不知可识得这玉盏中的西域葡萄酒？"
不等小燕子开口，萧砚尘己端起酒壶挡在她身前："臣妹不胜酒力，还请贵妃娘娘海涵。"静贵妃冷笑一声，指尖拂过鎏金酒盏："既如此，不如陪本宫对对诗？就以这满殿春色为题。"
小燕子盯着案上的海棠，忽然想起后山漫山遍野的野杜鹃。"山花自在无人问，却引蝶蜂踏香来。"话音刚落，殿内一片死寂。静贵妃的指甲掐进掌心："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丫头！"
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，乾隆的声音突然响起："倒有几分灵气。"他望着小燕子倔强的眉眼，仿佛又看见夏雨荷在湖畔吟诗作对的模样。静贵妃脸色骤变，而小燕子却只觉后颈发凉——她分明在乾隆眼中看到了和前世皇帝如出一辙的探究。
深夜，小燕子在回廊上撞见了微服的乾隆。月光下，他手中把玩着她遗落的香囊，上面绣着的野菊花刺得她眼眶发酸。"朕听闻你擅长医术？"乾隆突然开口，"永璂近日咳嗽不止，明日去撷芳殿瞧瞧。"
小燕子行礼时，半块玉佩从袖中滑落。乾隆俯身拾起的瞬间，两人同时僵住——玉佩缺口处，"之航"二字依稀可见。空气仿佛凝固，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，惊飞了檐角的夜枭。
回到住处，萧砚尘发现小燕子正对着铜镜反复涂抹胭脂。"我不想总当被保护的那个。"她转身时，眉间己点上赤色花钿，"从明日起，教我宫中的规矩吧。"窗外，乌云渐渐遮住月亮，紫禁城的夜，从来都不太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