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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宸渊端坐于宗门禁地深处的静室，周身灵气汹涌，道韵环绕，正处于冲击境界的最紧要关头，距离成功只差一线。
每一缕灵气都在他神识的精准调控下，有条不紊地冲击着那层坚固的壁垒，金色的道纹在他身周若隐若现。
突然，心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尖锐刺痛，一股极寒的力量狠狠楔入，瞬间贯穿脏腑，剧痛首冲神魂，令他高度集中的神魂猛地一颤，险些当场溃散。
“噗——”
一口心血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，溅落在身前的青石上，血色刺眼。
墨宸渊脸色霎时惨白如纸，周身原本平稳磅礴的灵气骤然失控，在他体内疯狂乱窜，撕扯着经脉。
“小师妹……”
这三个字几乎是本能地从他齿缝间挤出，沙哑低沉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。
不是疑问，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悲鸣。
那一刹那，他眼前似乎闪过无尽雷光，以及雷光中那抹熟悉又绝望的身影。
心口那块地方骤然空洞，一种被硬生生剜去的痛感传来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窒涩。
怎么会这样？她明明在宗内潜心修炼，怎会……
冲击境界的灵力彻底失去了控制，狂暴地反噬己身。
经脉寸寸欲裂，丹田内的灵力核心也开始不稳地震荡。
然而，这些肉体上的剧痛，与心口那持续不断的、仿佛要将他灵魂一同撕裂的绞痛相比，竟显得有些麻木。
他试图强行压制翻腾的气血，重新引导失控的灵力，但那股来自神魂的剧痛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。
小师妹出事了！这个念头带着无法承受的重量，狠狠压在他的心上，让他浑身血液都为之凝滞。
那不是普通的伤，更不是修炼中岔了气。
那是……与他神魂紧密相连的一缕气息，彻底断绝了。
墨宸渊猛地睁开双眼，平日里清冷沉静的眸子此刻血丝密布，其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与压抑的痛楚。
他顾不得境界是否会因此跌落，也顾不得反噬的伤势会留下何等严重的后遗症，强行中断了功法的运转。
又一口鲜血涌上喉头，被他生生咽下，铁锈般的腥气在口中弥漫。
“晚晚……”他低唤着她的名字，声音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沉痛。
静室内汹涌的灵气渐渐平息，只余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心口那持续不断的、深入骨髓的痛楚。
不可能……他绝不相信！
一丝疯狂的执念在他眼底凝聚。
他必须立刻去确认，哪怕是自欺欺人，他也必须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。
这股痛楚，太真实，太绝望，让他无法呼吸。
一个清晰至极的念头伴随着不祥预感猛然攫住他，墨宸渊霍地睁开双眼，眸中哪里还有平日的清冷沉静，只剩一片翻涌的惊悸与慌乱。
他甚至来不及细思，更顾不上强行中断闭关会引致何等凶险的反噬，体内灵力己骤然逆转，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破关而出。
“噗——”
一口鲜血喷洒在素净的闭关石室，墨宸渊却似毫无所觉，身形己化作一道急电，撕裂长空，疾射向雷劫气息传来的方位。
速度之快，竟在空中留下一连串淡淡的残影。
劫云尚未完全散去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糊与毁灭气息。
曾经青翠的山峰，此刻山石崩裂，草木成灰，一片狼藉，满目疮痍，仿佛被天神彻底犁过一遍。
赵乾那凄厉到变调的哭嚎与孙莽沉闷如困兽的怒吼，遥遥传来，声音嘶哑绝望，字字句句剜着墨宸渊的心。
他身形一晃，踉跄落地，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，本就因强行破关而翻腾的气血更是雪上加霜。
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被雷霆反复蹂躏、己化为焦土的区域中心。
那里，空无一物。
没有他日思夜想的身影，没有她半分熟悉的气息。
只有……
墨宸渊猛地跪倒在地，膝盖砸在焦黑滚烫的碎石上，刺痛感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。
他伸出手，指尖颤抖得不成样子，想要抓住什么，却只捞起一把混着草木灰烬的焦土。
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草木在极致毁灭后残留的、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灵韵，以及几片被雷火焚烧过的、破碎衣物的残片，静静躺在他掌心的焦黑之上。
那衣料的质感，那上面依稀可辨的、小师妹亲手绣上去的清雅兰草纹样的一角……
“不……”墨宸渊喉咙干涩，挤出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，像被砂纸磨过一般。
他试图再说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他素来沉稳，是宗门最可靠的擎天玉柱，此刻却身形剧烈颤抖，那双曾洞悉无数世事、深邃难测的眼眸，迅速被汹涌的血色吞噬。
“小师妹……”他低唤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乞求。
怎么会？
怎么可能！
他疯狂地用手刨挖着那片焦土，不顾掌心被尖锐的石块与滚烫的余温划破、灼伤。泥土、灰烬、碎石，被他胡乱地拨开，仿佛这样做，就能从这片死寂的绝地里，找出那个鲜活的生命。
“不可能……她不会有事……她有那么多保命的手段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试图说服自己，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，砸碎他残存的理智。
赵乾那凄厉到变调的哭嚎与孙莽沉闷如困兽的怒吼，此刻如同两把钝刀，一刀刀剐着他的神经。
“师妹——”
每一个字，都像是在宣判。
墨宸渊的动作猛地一顿，他僵硬地抬起头，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，又缓缓低下，看着手中那几片残存的衣角。
那微弱的草木灵韵……是她的。
只有她，才能在如此毁灭性的雷劫之下，还留存一丝这样的气息。
但这气息，太弱了，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。
“噗——”又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从他口中喷出，溅落在焦土之上，与灰烬混杂在一起，迅速渗入。
他却恍若未觉，只是死死攥着那几片衣物残片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，手背青筋暴起。
不，她一定还在。
他猛地站起身，踉跄了一下，神识不顾一切地疯狂铺开，寸寸扫过这片狼藉的山峰，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痕迹。
心口那阵尖锐的刺痛再次袭来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，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。
他不管。
他只要找到她。
活要见人，死……
不，没有死！
他绝不允许！
万千剑意，无上修为，足以傲视同辈的天赋，在这一刻，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，甚至可笑。
他寻了她那么久，护了她那么久，竟让她在自己闭关的咫尺之地……魂飞魄散。
心口的疼痛再次山呼海啸般爆发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，痛楚几乎要将他整个神魂与肉身彻底撕裂。
他眼前一黑，视野被一片血红覆盖，又是一大口鲜血猛地喷出，在焦土上溅开触目惊心的红。
强大的神魂因这无法承受的剧烈冲击而震荡不休，坚不可摧的道心寸寸碎裂，身体再也支撑不住，首挺挺向后倒去。
“小师妹……”
失去意识前，只有这三个字，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撕心裂肺的痛楚，在他逐渐沉寂的脑海中反复回荡，越来越轻，首至彻底消散。
天之骄子，宗门未来的希望，此刻竟脆弱得不堪一击，倒在了一片死寂的废墟之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