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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煌的“微笑暴君”形象，在项目正式启动后，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东煌派驻的“协助”团队，由一位名叫徐立的副总带队，准时进驻了“拾光”工作室专门腾出的办公区。
徐立西十岁上下，戴着金丝眼镜，永远西装笔挺，脸上挂着与秦煌如出一辙的、标准到刻板的微笑。“衣冠......”苏晚意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几个字，又被她自己飞快的压下去。
他带来的团队专业素养极高，在大型设备采购、工程进度管理、财务流程规范上效率惊人，确实解决了很多“拾光”初创团队经验不足的燃眉之急。也给周晴和苏晚意真真正正的带来了很多可以学习的经验。
然而，这种“高效”伴随着无孔不入的渗透——
“苏总监，这是本周所有供应商的评估报告和初步筛选结果，请您过目。”徐立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苏晚意桌上，笑容可掬，“我们按照东煌集团最高标准的供应商库和评估体系进行了筛选，确保技术可靠、资质过硬、成本最优。” 他着重强调了“成本最优”。
苏晚意翻开报告，眉头微蹙。报告做得极其专业漂亮，数据详实，分析透彻。但问题在于，报告里推荐的核心技术供应商，清一色都是与东煌有着长期深度合作、甚至控股关系的公司。
成本或许是“最优”了，但技术和创意的独特性、以及“拾光”对供应链的掌控力，却被悄然置换成了东煌的利益链条。
呼，以前开会的时候，自己上司那些话术，是时候派上用场了！“徐副总效率真高。”苏晚意合上报告，脸上是无可挑剔的赞赏笑容。
“不过，光影和AR互动是体验馆的灵魂，供应商的选择除了成本和资质，创意契合度和定制化能力更是关键。我们之前接触过几家在国际数字艺术领域有顶尖案例的独立工作室，虽然成本稍高，但他们的创意和技术前瞻性非常符合‘时间的诗篇’主题。这份报告里似乎没有他们的评估？”
徐立的笑容纹丝不动，推了推眼镜：“苏总监考虑的确实周全。不过，您提到的那些独立工作室，规模小，抗风险能力弱，项目周期长，万一中途出现问题，后果不堪设想。东煌推荐的供应商，不仅技术成熟，更重要的是能提供全生命周期的稳定保障。这也是秦总再三强调的‘万无一失’。”
他搬出了秦煌的大旗，话语绵里藏针，“况且，成本控制也是项目成功的重要指标。把有限的预算花在刀刃上，才能保证整体效果最大化，您说呢？”
刀刃？这分明是想把我们‘拾光’的创意灵魂给阉割了！ 苏晚意内心的小人己经在咆哮。她前世当社畜时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打着“降本增效”旗号、实则扼杀创新、塞满关系户的“最优方案”！
“徐副总说的有道理。”苏晚意压下火气，笑容不变，社畜的“糊弄学”技能点满，“这样吧，供应商最终选定需要综合考量。
麻烦您的团队把您推荐的这几家，还有我们之前看好的那几家独立工作室，放在一起，做一个更全面的横向对比分析，重点突出技术方案的独特性、创意实现度、过往案例匹配度以及风险评估预案。
下周例会前给我，我们团队一起评估定夺。毕竟，秦总也说了，要发挥各自所长，协同作战嘛。”
她把皮球巧妙地踢了回去，要求更全面的对比，而非对方的一面之词。徐立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，似乎有不到一秒的停顿，但脸上笑容依旧：“好的，苏总监考虑周全，我这就安排下去。”
苏晚意心想，真不愧是老油条啊，自己还得学着点。
徐立刚离开，负责内容创意的年轻设计师小林就哭丧着脸跑进来：“晚意姐！徐副总那边的人刚才‘建议’我们修改‘上古神话’篇章的核心视觉设计！说我们用的图腾元素太‘晦涩抽象’，建议改成更‘通俗易懂’、‘喜庆吉祥’的龙凤图案，还发来一堆参考图，全是那种…那种旅游纪念品级别的！”
苏晚意看着小林递过来的平板，上面是徐立团队发来的所谓“优化建议图”，金灿灿的龙凤，配上艳俗的配色，扑面而来的廉价感和对东方美学的粗暴误解，让她眼前一黑。
“通俗易懂？喜庆吉祥？他们怎么不首接建议我们门口摆俩招财猫，再放个‘恭喜发财’的BGM？！” 社畜的灵魂在颅内疯狂吐槽，“甲方爸爸的审美果然是人类文明的绊脚石！穿越了都躲不掉！多读点书会怎么样呢？？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默念三遍“莫生气”，然后对小林说：“告诉他们，感谢建议。但‘上古神话’的原始、神秘、力量感是整体叙事的根基，图腾的抽象性恰恰是为了引发观众的想象和探索欲。
改成龙凤就失去了灵魂，也与其他篇章重复。我们的设计有完整的理论支撑和美学逻辑，不会更改。如果他们坚持，请拿出具体的、有学术或市场依据的反对理由，而不是个人喜好。”
小林眼睛一亮，用力点头：“明白！晚意姐霸气！”
然而，这只是冰山一角。徐立的团队像一群精密运转的工蚁，不断在各个环节“建议”、“优化”、“规范”。
比如：建议他们的文案措辞要“温和化”，实则是去棱角化。提出物料材质要“性价比”，实则是降档。再到排期上，他们也提出要“合理压缩”，实则是赶工牺牲质量...…
无处不在的软性侵蚀，消耗着“拾光”团队的创意热情和精力。让这一群年轻人感到有心无力。
周晴的压力剧增，她负责项目整体协调和商务对接，首接承受着徐立团队和组委会的双重压力。徐立团队不断以“效率”和“规范”为名，试图绕过周晴，首接对接具体执行人员。
组委会那边也频频询问进度，隐晦地表达希望“拾光”多配合东煌的“专业意见”......
这天傍晚，苏晚意路过茶水间，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争执声。是周晴和徐立团队的一个经理。
“……王经理，这个排期压缩得根本不合理！灯光调试需要时间，现在硬要提前三天，效果根本无法保证！”周晴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愤怒。
“周总监，项目工期是铁律！东煌投入这么大，每一分钟都是成本！你们‘拾光’以前小打小闹可以慢慢磨，现在是大项目，必须按大公司的规矩来！效率！懂吗？”对方语气强硬，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。
“效率不是牺牲质量！这是沉浸式体验馆，不是快餐店！灯光氛围差一点，整个场景的感染力就全毁了！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艺术！”周晴显然气急了。
“艺术？呵，”那经理嗤笑一声，“周总监，别天真了。最后能按时、按预算、不出问题地把东西做出来，让领导和观众满意，这才是最重要的艺术！其他的，都是虚的！”
周晴首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苏晚意猛地推开门，脸上罩着一层寒霜。茶水间里瞬间安静。
“王经理，”苏晚意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，“‘拾光’虽然年轻，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我们要做的，不是‘不出问题’的流水线产品，而是能打动人心的艺术体验！工期我们会全力保障，但质量，没有商量的余地！
如果你觉得东煌的规矩就是牺牲质量换效率，那请你首接向秦总汇报，看他是否同意用一堆‘不出问题’的垃圾，来代表我们城市的‘国际文化艺术中心’！”
那王经理被苏晚意冰冷的气势慑住，脸一阵红一阵白，嗫嚅着说不出话。
“周晴，”苏晚意转向眼眶微红的搭档，语气坚定，“按我们的原计划推进。工期问题，我去和组委会沟通。质量，是我们的底线，谁碰，就跟谁翻脸！” 她最后一句，是盯着王经理说的。
王经理灰溜溜地走了。
周晴看着苏晚意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，露出一丝苦笑：“晚意，我…”
“不用说，”苏晚意拍拍她的肩膀，“我知道你压力大。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。我们是创始人，是‘拾光’的骨头！骨头要是软了，整个团队就散了。挺住，晴姐！”
周晴用力点头，眼中重新燃起斗志：“嗯！为了‘拾光’，跟他们干到底！”
苏晚意内心咆哮！真当老娘是Hello Kitty啊！前世被PPT和KPI折磨，这辈子还要被你们这群官僚癌晚期PUA？门都没有！保护我方创意！保护我方质量！保护我方周晴！
